卫文康也赞同,“怪道不说他家生意好。”
喝过热水又啃了一个热馒头,果真浑身都舒坦了,柳天骄伸个懒腰,“白面馒头就是好吃,等以后有了钱,我天天吃。”
油水少了是这样的,饿的快,很想吃些精细的食物。卫文康想着以前柳大叔还在时的骄哥儿都能拿牛乳做甜点,待跟自己一块儿生活后,却连吃个白馒头都要思量半天,总觉着对不住他。
买贵价菜的人终究是少,散集的时候,卫文康两大框子菜,拢共才卖出去二十来斤,但一单利润高,总体算下来收入还不错。卫文康把六十多个铜板交给柳天骄,便在剩下的菜里一样挑了些新鲜的,凑了十来斤的样子,预备给王夫子送去。
柳天骄又有些担心,“都是卖剩下的,王夫子会不会嫌弃。”
“没关系,现在气温低,菜都跟刚从地里摘回来的一样,新鲜着。再说咱们都收拾得干净,卖相比早集上大多数摊子上的都好。”
“那你快去吧,我在这儿等你。”柳天骄怕卫文康跑得太快,又叮嘱道:“也不用很急。”
日子过了没多久,两人倒是颇有些老夫老妻的样子,都比较关注对方身子。当然,卫文康纯粹一片好心,柳天骄主要是怕对方病了浪费他银子。
王夫子家境不错,自然吃的是一日三餐,卫文康到的时候对方将将吃完午饭。还没来得及休息,见卫文康背着个背篓进来,王夫子有些意外。
“今日不是旬假,怎么来私塾了,有什么要事吗?”
卫文康把背上的背篓放下来,又行了个礼,道:“没什么要事,只是家中有些菜蔬长得不错,小子便想着与夫子家送些。”
王夫子对口腹之欲不看重,他家娘子却是眼前一亮,刚刚小孙子吃饭时还有些不情愿呢,嫌餐桌上换来换去不过是些白菜土豆萝卜,早就吃腻了。当即笑道:“卫小子有心了。”
王夫子咳了一声,对自己娘子的不矜持表示不满,东西虽不慎贵重,但也没有随随便便就收下的道理。“费这事作甚,你自家吃就是了。”
“我们家也就两个人,吃不了这许多。夫子待我恩重如山,我也身无长物,这些自家产的菜蔬不过是一点小心意,夫子师娘不要客气。”
王夫子他娘子金氏倒是个爽快的,也不理会丈夫的拿腔作调,笑道:“你夫子就是假正经,这菜蔬都是时节里稀缺的,正好给我家孙孙换个口味,我就做主收下了,多谢你的好意。”
卫文康也是知道师娘这性子的,没什么架子,待私塾里的学生也关心,就是做菜手艺差了些,家里请的厨娘也是麻利有余,做出来的菜只能说熟了能入口。夏日里菜蔬多的时候,私塾的饭菜都叫人食欲全无,更别说这个时间每日里的菜蔬来来回回都是那几样。
别说他家小孙孙,私塾里就没有哪个学生说好吃的。唐睿这种贪吃的,要不是时不时有秦百宣的各种点心接济,想必早就瘦了一圈。
卫文康试过快饿死的滋味儿,倒也不嫌,人家嫌难吃吃得少,倒便宜了他多吃些,晚上回家就能省些粮食。
金氏倒是注意到了卫文康这个显眼的大胃王,但她家家境不错,她也不心疼这点子粮食。倒是觉得有人能欣赏自己的厨艺,让人高兴,特别是眼瞅着卫文康身上开始一点点贴肉,还有些成就感。
所以虽说打交道的时间不多,但两人都觉得对方亲近,说起话来也没那么讲究。
王夫子跟自家娘子过了几十年,早些年的时候还会因为这些小事吵吵闹闹,如今都习惯了,见金氏不理会他,也只是冷哼两声罢了。
柳天骄还在集上等着,卫文康见师娘把菜蔬收了便想告辞离开。
王夫子却是道:“等等,去书房吧,我有话跟你讲。”
这还是王夫子第一次在非上课的时间找他,卫文康有些紧张,却直觉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果真,待坐下,王夫子便道:“本来是想旬假过后跟你说的,既然你今日来了,我便提前跟你说吧,你也好做个准备。”
卫文康更紧张了,“夫子请讲。”
“这些年江南文风兴盛,咱们县乡试成绩却是一直不佳,县老爷仁善,恐这样下去耽误了县里的读书人,便决定来一次会考,对表现好的读书人予以奖励。”
卫文康读了念了这些日子的书,科举做官之事也零零散散听王夫子说了些。当下一想便明白了过来,仁善是假,县老爷任期将满,却无甚拿得出手的成绩,怕被调到偏远苦寒之地,才想出这个法子,希望县里能出些拿得出手的读书人,帮着扬一下声明,也好叫县老爷得个“教化有方”的名声。
虽说目的不单纯,但这事毕竟对他们这些读书人大有裨益,卫文康还是心存感激。赞道:“县老爷英明。”
王夫子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便明白是个有成算的,脸上表情和缓了些,“你虽说入学时间短,但底子还成,也愿意用功。咱们私塾一共给了三个参考名额,我决定把其中一个给你。”
卫文康惊到了,“不是人人可参考?”
王夫子轻哼一声,“这回参考之人的卷子可都是贴出来让众人点评的,若是人人都可参考,到时弄些狗屁不懂的东西出来,县老爷的脸面往哪搁?因此,每个私塾都是定了名额的,县里的私塾人多,一般是三个,镇上的私塾一个两个的都有,你夫子我还算有些薄面,县老爷便给了咱们私塾三个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