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文康更是惊讶,这么说来,参考名额果真是相当珍贵了。他们这地方富庶,县老爷可是从六品的官员,若是能得个好名次,入了县老爷的法眼,可不是前途广阔。别说他们这种没有功名的,怕是秀才也想试一试。
卫文康也不遮掩,直接把疑惑问了出来,“可是有功名限制?我记得科考班还有好几个得了童生功名的师兄。”
“没有功名限制。”王夫子见他实在疑惑,便直言道:“我听说此次会考取前五十名,第一名奖励十亩良田,三百两白银;头十名奖励三亩良田,一百两白银;前二十名奖励一亩良田,十两银;其余三十人,没有良田奖励,却也有十两银。”
这奖励不可谓不丰厚,除掉免除赋役,朝廷一次性给秀才的奖励也没有这么多。卫文康懂了,王夫子看好他的才学是其一,主要也是知晓他家境艰难,想给他个机会,让他挣些银子,改善一下生计。
卫文康起身深深作揖,“多谢夫子大恩,学生一定铭记于心。”
王夫子摆摆手,“算不得什么大恩,你一心向学,我不过给你这个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了。”
私塾里那么多同窗瞧着,王夫子如此想必压力也不小,如何算不得大恩。卫文康确实从心底里感激,也暗下决心一定考好些,不叫夫子失望。
柳天骄见卫文康心事重重地回来,忙道:“怎么了,夫子没收?”
卫文康道:“收了。”
“那是夫子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没有。”
柳天骄急了,“那到底怎么回事,看你愁得脸都皱成一团了。”
卫文康见他担心自己,心里微暖,“是好事,县老爷要组织一次会考,私塾里拢共三个名额,先生就给了我一个。”
柳天骄张大嘴巴。“意思是你是私塾里的前三名,我的个乖乖,难不成你真是个天才?”
卫文康好笑,“不是。这回考试有奖励,先生见我家境贫寒,给我个机会,叫我去试试罢了。”
柳天骄微微失望,但转念一想,终归是好事,便问道:“什么奖励?”
卫文康便道:“考进前五十名能得十两银子。”至于前十名,卫文康知道自己的斤两,压根不敢想,前二十名估计也够呛。
“那全县一共多少人参考?”
卫文康想了想,“应该有五六百人吧。”县里读书人大概三四千,一个私塾一二十人左右,算下来差不多参考的就是五六百人,这五六百人还都是私塾里的尖子生。
柳天骄被这个数字吓到了,他如今跟着卫文康学多了算账,对数字的敏感性好了许多,扒着指头算了算,便有些沮丧了,“五六百人取五十个,也就是十个里才能选上一个,也太难了些。”
卫文康点点头,“确实是很难。”所以他才这么愁。以往没机会也就罢了,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摆在自己面前,他却因学识不够抓不住,如何能甘心?
要知道,他们两个辛辛苦苦干了这几月,也不过是赚了十两银子。且眼瞅着天气一日冷过一日,他们家卤猪杂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差,到明年开春,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攒十两银子。
柳天骄倒是想得开,这种意外之财就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愁也没用,安慰卫文康道:“你读书时日尚短,真能考上才叫他们那些人没脸呢。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优秀的人总是叫人妒忌。为了不叫人妒忌给你使绊子,你考差些也没什么。”
卫文康真不知道这人小脑袋瓜怎么长的,说话总是不那么恰当,可就叫人觉着贴心,整个人心情也好了许多。“好,为了不叫人妒忌,我不妨考差些。”
柳天骄贪财属性还在,别扭道:“那也不用故意考差,反正正常考就是,他们谁要是敢给你气受,我就打上门去,给他们些颜色瞧瞧。”
“行,听你的。”
话是这么说,可卫文康还是比以往更努力些。干活的时候也带着书,只要一有空就看,叫村里人瞧见了说了不少酸话,说是装模作样的,叫人看了就难受,可把柳天骄气了个够呛。
但嘴在别人身上,柳天骄除了瞪他们几眼,也不好怎么样。又怕说些大话,叫卫文康压力更大。
最难耐的还是在私塾,纸包不住火,众人一勾兑,会考的名额还是没有瞒住。小班的人也就罢了,除了同样得到名额的秦百宣,其他学生都知道自己火候不够,对卫文康参考虽说有些不太满意,但毕竟与自身利益无关,都只是说几句风凉话就罢了。
科举班的人却是不肯善罢甘休,他们八人,只有一个平日里成绩最好的叶平得到了名额,叫人如何甘心?秦百宣大家都清楚,家世不俗,才学也不俗,十来岁就考上了童生,去参考也能叫人说一句后生可畏。
可卫文康凭什么?论才学,他不过才读书几个月,还在复读四书五经,策论更是刚刚开了个头。论年纪,放在科举班也算是大龄了,怎么就轮到他去参考?
王夫子自然是注意到了学生间的暗流涌动,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没有出来解释,所有的恶意便只能卫文康自己承受着。
今日照例如此,卫文康一到课室门口,便现科举班的几个童生将他围堵了起来。
“你还有脸来念书,也不怕叫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