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许去,万一外头有危险怎么办?”
明璋理直气壮:“我不去,万一有个坏人趁机进来把我抱走了,威胁你怎么办?我跟着你,你还能说我闹觉所以非要出来,要是有什么不对劲,你就悄悄捏捏我,我就开始发脾气闹着要回来或者看爹爹,我们不就脱身了吗?我一个五岁小孩,什么奇怪行为都不奇怪。”
“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晴翠辩不过女儿,只好抱着她佯装出来看月亮。御前与昭阳宫的金吾卫都穿软甲、佩长剑,普通侍卫则无甲胄,极为好认,粗略一看,外头侍卫生熟大约三七分。
晴翠仍如往常般问一问衣食寒暖,生脸也不曾绕开:“你是新来的?”
小侍卫很紧张:“回,回娘娘话,小的是临时来替补的。”
晴翠一边问着家世名姓,目光在侍卫们身上来回扫了扫,落在他们不合身的衣服上。侍卫们都有些羞怯,下意识伸手遮掩,还有几个脚都缩成了内八。
一阵夜风吹过,晴翠打个哆嗦,给女儿拢了拢衣服,一边说:“这春天还是有些冷。广阳,你去找两套备用的衣裳,叫这些孩子换上。虽说年轻人火力旺,到底夜深露重,冻坏了白叫他们家人心疼。候补侍卫熬的日子长,好不容易有个御前露脸的机会,别留遗憾。”
几个侍卫都是一愣,海初雪倒也不傻,忙叫亲兵把那些生脸都叫了来,说了贵妃娘娘的恩典,又亲自带他们去班房,拿出轻软保暖的备用侍卫服给他们。虽说便服没有甲胄,也是剪裁得体,用料精细,外头一裹腰带一束,再换上新靴子,再多的羞窘也都遮住了。
侍卫们穿戴整齐,看看镜子里的自己,都有些不真切的感觉。
“海大金吾,娘娘差我们送玉佩来。”
海初雪忙应道:“陆先生请进。”
陆仁嘉带着几个小太监进来,冲侍卫们笑道:“各位小侯爷安。这是宫中统一制的玉佩,娘娘说御前和昭阳宫的侍卫都有,谁也不能少。差小的来补给各位。”
侍卫们慌忙谢恩。
锦丝绣虎豹的侍卫服神气活现,新制的皂白官靴轻巧舒展,盘中挂着金红穗子的玉佩是灯烛微光都盖不住的莹润洁白。侍卫们看看自己,看看同伴,出门来站回紫云殿前廊下,心里渐渐觉得,自己确实是来替补的金吾卫。
他们本来也的确是候补侍卫啊!一样的家世清白,一样的春秋两训,只是差了那么一点时运,在候补中蹉跎了许久。
海大金吾仍旧同他们和气说话,一道站岗,既没有因为贵妃娘娘多关心了他们几句而不满排挤,也不曾疏忽懈怠了本职工作。侍卫们看着大金吾与其他同僚站得挺拔的身姿,也不自觉挺直了腰板。
紫云殿卧房里,凌清辉正躺着让宫女揉按额头,晴翠轻巧推门进来,示意心腹宫女们出去守着。
凌清辉眼都不睁:“我头还疼着呢!”
晴翠坐到床边,伸手抓一抓他脖颈,继续给他揉捏:“这就给你说个更头疼的事。”
“闺女又闹觉了?”
“我才没有闹觉!”明璋在床边蹦蹦跳跳,“爹你还睡得着啊?我们被包围了。”
凌清辉睁眼坐起来:“什么?”
晴翠便说了方才的事:“我临时安抚住了,进来看看你被勒死了没有。”
“谁要作乱?”
“广阳说外头树林里灯火不多,看不太真切,领头的瞧着像张山,但他要过去看看时,那些个新换来的都拦着他。柳冲巡逻还没回来,广阳不敢冒险,所以先来禀报。进门前我叫陆仁嘉去送玉佩,每个人都收拾齐整,一视同仁。”
凌清辉揉了揉额头:“你做得很好,现在什么时候了?”
“快子夜了。”
“传宵夜。”
蔡司膳带着一队宫女进入紫云殿,很快又退了出来,不多时十几个健妇提着汤桶、两排宫女抬着几盆汤碗过来,蔡司膳对海初雪说:“今日厨房做了牛肉汤,陛下方才说喝着好,又说牛肉不常做,叫守夜的侍卫们也喝一碗暖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