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才买的白布铺在床上,大概比划了个尺寸,用剪子裁下一块来,她准备缝个月事带。
来了古代一遭,燕之除了重活了一回之外也长了不少见识。
比如她现在也知道用布袋子装上草木灰来当卫生巾用,虽然每次月事过后她都得洗上几条血迹斑斑的月事带,但总好过垫着厚厚的一沓糙纸。
糙纸用多了她也用不起,并且古时的糙纸没有条件消毒,这样的东西她也不敢随便乱用,唯恐得了病。
月事带眼看就要完工,房门突然被敲响,景行的声音自门外传来“胭脂这么热你怎么还关着门呐”
燕之心里一惊,赶紧把手里的布袋子缠起将针别在上面随手塞到了枕头下。
她起身下地过去开了门,景行带着一身热烘烘的暑气进了屋“今儿可真热”
“这么热你还过来,就不能等太阳落下去再来”燕之把他让进了屋里,自己则去了后院。
景行径直走到床边伸手从枕头下面摸出那一卷子布来,他打开看了看,又不动声色地照原样放了回去“连个月事带都缝不好弯弯曲曲的像条蛇”
燕之手里拿着条湿布巾进来递给他“擦擦汗。”
“没出汗。”景行坐在椅子上,还是用布巾把脸和手都擦了,他的眼睛却一直在燕之的身上扫来扫去“这就是胭脂买的好衣裳”
“好不好看”燕之这才想起自己换了新衣,又在屋里转了一圈,这回她没敢再提起裙摆来,方才洗了澡,她嫌热只套了新衣,下身却没有穿衬裤
“好看。”景行也觉得如此淡雅的颜色与她挺般配,就是这身衣裙实在登不得大雅之堂“这身衣裙就在平常穿吧,等下让府里的绣娘过来给来给你量量尺寸就是离六月六没有几日时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出来。”
“不好看”燕之站在屋子中间,看看景行又看看铜镜中自己的身影,她略显失落的小声说道“我怎么觉着挺好看的呢”
“爷也觉得挺好看的。”景行把布巾搭在椅背上走过去抱住了她“知道六月六咱府里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吗”
燕之摇摇头。
后世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天贶节这个名字,大多数地方也没了六月六晒书的风俗,只有很少的一些地方还留有遗风,会在每年的这一天晒晒家里压箱底的被褥。
“今年的天贶节聚会在咱府里办,到时候各府有头有脸的公子小姐都会聚在咱府里。”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做什么”燕之随口问道。
“晒诗文,吹拉弹唱,这么多人能玩的东西多着呢”他抬眼望向镜中相拥在一起的男女,不由得的笑了笑“要不爷怎么上赶着把你的禁足给解了就是让你能出来凑个热闹啊,没想到你还给爷甩了脸子唉”
他脸朝着镜子面上带着笑意,口中却幽幽的叹了气。
燕之背对着铜镜,自然看不到他面上的古怪。只是听着他颇为委屈的叹息声,她有些过意不去地说道“那日我只见了屋里屋外都是些年轻的女子,心里就带了气,连带着更是气你人前人后两副面孔,所以才不想与你多说一句话,只想赶紧离你还有你那一屋子的女人远点儿”
“嫉妒了”景行脸上的笑意愈浓,他俯身在她的耳边轻声问道。
“不完全是嫉妒”燕之缩了脖子,只觉他口中呼出的气息都是烫人的。她想了想才如实答道“我其实是很生气的”
“你心里有爷了,是不是”景行的声音愈轻,带着蛊惑的味道。
燕之却觉出了他的异样。
“你不要动,让我摸摸”燕之手摸向他的额头,手下的温度果然是偏高的。
“你又烧了。”燕之退后一步,想要扶着他坐下,景行却揽着她的腰肢不肯松手“说啊,爷问你话呢”
“说毛线”燕之掰开了他的手扶着他坐在了床边“赶紧躺下吧。”
“唉,刚要说道点子上,就被胭脂看出爷正病着。”他弯腰脱了鞋,眼巴巴地看着站在身前的燕之说道“给爷句痛快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难受么”燕之又要摸他的额头,景行侧身躲开,就势躺下“没事儿爷打小病惯了,若是一天不生病反倒会浑身难受”
“有些东西是心里头想的,我说不太清楚。”燕之弯腰抻过被子来卷起给他塞到怀里让景行抱着“热的时候不能捂太严实,你抱着它吧。”
“你干嘛去”伸手拉住又要离开的她,景行像个孩子似的耍赖“今儿要是不把你的心里话告诉爷,爷就不松手了”
燕之转过身子看着他,目光柔和“景行,我想,我是有点喜欢你了。”
“”景行的眼睛蓦地瞪大,他呆呆的仰视着燕之,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音来。
燕之托着他的后脑勺让他躺在枕头上,笑道“好了,我都说了,你也得好好歇一歇。听话”
景行果然听话的闭上了眼睛,纤长的睫毛散开在眼睑上,是一片黛色。
“胭脂,你得喜欢爷一辈子,不许变心”
这样的话,看着她的时候景行是说不出口的。
如今趁着自己生了病,也趁着她心疼的时候他做了无赖“你得明白,爷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那可不好说了。”燕之侧身坐在床边端详着他的面容。
景行此时的脸色难看,带着几分病弱的憔悴。
只是他尽管憔悴,皮肤仍旧是光洁细腻的,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有什么不好说的”景行睁了眼直直的看着她。
“我的啥意思是,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我们只能过好每一天就是了。”
“一辈子不许变心这话怎么就只对我说呢若是你以后变了心呢,我找谁哭去”
你是高高在上的贤王爷,我不过是一缕来自异世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