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微顿了下,然后便看着换好衣裳的马进忠说道:“你我本来就是朝廷的人,只是被左良玉裹挟而已。如今要和当今皇上开战,如何是你我本意,你说是不是?”
他们两人都对朝廷有归属之心,因此聊得来,才成了关系不错的人。
不过,在这乱世,有时候连亲生父母都不能信,但是卢鼎却把这话直接说出口,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个实诚人。
好在马进忠没有出卖他的意思,听到他的话,当即点点头说道:“是啊,可我们一直在左良玉军中,又无人和朝廷联系,也不知道朝廷那边,到底是怎么想我们的?万一……万一当我们是叛将呢?”
卢鼎听到他的话,立刻来了动力,甚至都挪动他屁股底下的板凳,凑近了马进忠一些,道:“我打听过了,陛下有明旨,除李自成和左良玉不赦之外,其他人都能赦免。这个你听过吧?还有一个,你肯定没听过。”
马进忠听了,当即笑骂道:“你个卢老弟,读书读多了吧?说话做事就不利索,你就捡我没听过的说,我听过的,你再说有什么意思?”
卢鼎估计经常听到这种话,因此,他也不在意,又开口说道:“我打听到了,当今皇帝曾俘获过李自成的家小营,连带守城军队一共是三万人左右。你道怎么样……”
问出话之后,他现马进忠的脸上的笑容有点古怪,便立刻明白他笑什么,不等马进忠说话,连忙接着往下说道:“皇上把这三万人都给放了,你想想看,这家小营里可都是有李自成手下大将的家小,连问都不问,就放了,只是说,以后遇到皇帝领军,不要抵抗就能活命。”
说到这里,他搬着小板凳又靠近了马进忠一点,带着兴奋说道:“你说,连李自成的家小营都是如此对待,就更不用说我们了,对不对?这个消息一直被李自成瞒着,这都过了有一年了,消息才被我给打听到了!”
还真别说,马进忠真没听说过这个事情,此时一听,似乎非常感兴趣,就见他看着卢鼎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到时候皇帝一打来,我们就投降,绝对不抵抗便好了?”
“是啊!”卢鼎也兴奋了下,不过很快,他想起什么就又情绪低落了点道,“不过我对我那些手下可不敢说,指不定他们会去禀告左良玉!”
马进忠听了便笑道:“你还管那些人干什么?他们要是不想归顺朝廷,就让他们折腾去好了。好了,要是没事,就差不多歇了吧,这种鬼天气,真是受够了!”
卢鼎听了,兴致低落地站起来,准备告辞之时,忽然想到了什么,便一下看向马进忠道:“你不相信我的话?”
“哈哈!”马进忠听了,当即哈哈一笑,奏道卢鼎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啊,就是老实人一个,容易被人骗。你想想看,当今皇帝要真得抓到了李自成的家小营,会不问就放了?直接拿那些家小迫使李自成的手下将领都归顺朝廷,这事情岂不就容易很多了?”
说到这里,他又摇头说道:“你啊,连这种传言都能相信。有的时候啊,别人说读书人迂腐,还真是没说错。哈哈,你别怪我啊,我们熟悉,就这么说说而已!我给你指出来,你要改啊!”
说完之后,马进忠想了下,又是呵呵一乐道:“算了,估计你也改不过来,还是别改了,和你交朋友,我也能安心!”
卢鼎听得目瞪口呆,敢情说了半天,人家压根没相信他。
不过仔细想想,似乎也不能怪他。这个事情,确实有些离谱,当时自己打探到消息时,也是确认了好几次,都是这么在传的。
这么想着,他正要说话时,忽然就见到马进忠的亲卫进入营帐说道:“大帅,惠大帅来访!”
马进忠一听,又是乐了,笑着说道:“这天都黑了,还都往我这里跑,难不成想挤挤睡了?”
他们都是造反出身,是有交情的,自然不会不同意惠登相的拜访。
这不,惠登相一进营帐,看到卢鼎也在,顿时愣了下,似乎是没想到。
马进忠笑着对他说道:“咋了,连卢老弟都不认识了么?这么晚了,还找过来,有啥事?”
说着话呢,他自己捡了条板凳,丢了过去。
惠登相随手接住,当即呵呵一笑道:“没想到老马你这里还真是香饽饽啊!”
说完这话,他又转头看向卢鼎道:“卢老弟,咋了,那几个手下又给你脸色看了?”
卢鼎还没回答呢,马进忠忽然说道:“老惠,你身后这个亲卫怎么看着有点面熟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这个亲卫不认识,但是又好像有点面熟!”
惠登相的身后,还跟着一人进了营帐。一开始的时候,马进忠以为是惠登相的亲卫。一般情况下,他的亲卫都很识趣,都会去帐外等着的。因此,这个亲卫却不走,他就多看了两眼。
这一看之下,马进忠就现,这个人好像不是马进忠的亲卫,但是,又有点面熟。所以,他才问出了这个看似矛盾的话。
卢鼎也是能听懂,便也看向惠登相身后的那个人。
此时,惠登相却有点犹豫了,没有回答马进忠的话,而是对卢鼎说道:“卢老弟,这天太晚了,要不你先回吧?”
很显然,他是有事要和马进忠说,但是不想让卢鼎听到。
卢鼎也能听出来,便站了起来准备告辞。
可谁知,马进忠却是笑着说道:“老惠,有事就说吧,卢老弟你还不知道,信得过的!”
听到这话,惠登相想了下,便又对卢鼎说道:“卢老弟,没想着你在这里,有些意外,所以想着下次再找你的。既然老马这么说了,那我来介绍下吧!”
说完之后,他让开了身子,把身后那人让到灯光下,然后介绍道:“一只虎李过最有名的义子李来亨,如今是御前直属标营的参将,管哨探的,奉旨前来找我们。”
听到这话,李来亨抱拳一礼道:“马叔,好久不见!”
然后他又看向卢鼎,只是抱拳了下,并没有说话,因为他就只认识同样反贼出身的马进忠和惠登相,但是不认识卢鼎。
马进忠一听这介绍,顿时恍然大悟道:“我说怎么这么面熟呢,原来是你小子啊!”
说完之后,他立刻精神一振道:“你是奉皇帝旨意来招安我们么?刚才卢老弟还在和我说,陛下能放了李自成的家小营,就肯定能赦免我们的,我还不信呢!”
听到这话,惠登相不由得看了已经激动的卢鼎一眼。
李来亨同样看了卢鼎一眼,然后开口说话道:“那是真的,我当时就在真定城,受伤被俘,经历了整个事情……”
听到这话,惠登相还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是马进忠却是震惊了,连忙问道:“当时真得有三万人,包括家小营都被俘虏了?然后皇帝还不问,直接放了?”
在惠登相有点懵逼的状态下,李来亨回忆起了当初的情况,一边回答道:“是,当时真定城是存放粮草重地,却不了被陛下冒雨攻城……”
他不只是讲了真定之战的情况,并且还把后面和皇帝有关的几个事情也都说了。
不管是马进忠还是惠登相,又或者是卢鼎,全都非常认真地听着,聚精会神。
李来亨说到最后,看着眼前的三人说道:“……陛下仁德无双,是天下最好的皇帝,还武勇盖世。我又看到李自成完全已经变了,不再讲义气,根本不是原本的他了,就没想着逃跑,归降了朝廷。高叔也是这么想着,他也没选择逃跑,如今和我一样,都在京营为将,为皇帝效命!”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说道:“不是高杰,是高一功!当然,高杰如今也在陛下麾下!”
听完这么多第一手的消息,不管是马进忠还是惠登相,又或者是卢鼎,全都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