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瑾抬头看他,目中闪过一丝感动。
他和张远是从下三洲一路走来。
当初是相扶相持,才能立足。
如果不是在梁洲三府叛乱时候,何瑾背刺了张远,其实他们依然还能作为盟友的。
“张远,其实你也该功成身退了。”
牢房中的何瑾目光之中透出丝丝精亮,低声道:“你退,让你家夫人执掌户部。”
“你只要退了,大秦会保你荣华,你夫人的商道才华,执掌户部,就是大秦立国以来,仅有的一位女尚书。”
功成身退。
张远面上神色丝毫不变,缓缓站起身,径直往天牢外走去。
何瑾看着他背影,轻叹一声。
……
枢密使冯仑辞官告老十日后,监国皇孙嬴元辰诏令,新亭侯张远因征天有功,护持祭典有功,晋枢密使,赏赐皇城大殿外观阅九洲鼎的机会。
“远哥,我知道你对武道修行痴迷,那些金鼎,你尽可看看。”
立在大殿外的石阶前,嬴元辰伸手指向前方的一座座大鼎,轻声开口。
九洲鼎,放于皇城大殿之外,天下人可观。
但真要有所得,必须天道应允。
九洲天道的代言者,就是执掌大秦权柄之人。
没有皇孙嬴元辰的应允,没有人能在观悟九洲金鼎时候有所得。
“多谢殿下。”
张远抱拳,看向那一座座金鼎。
刑部。
大堂之上,身穿青蓝色官袍的左丘玄双目眯起,听着面前军卒禀报。
一旁,两位青袍官服中年面上神色变幻。
等军卒禀报完毕,躬身退出,那两位中年文官相互对视一眼,目中透出深邃。
“新亭侯竟然没有交出镇抚司事务,直接闭关感悟修行,看来是对皇孙的安排没有明悟?”
说话的中年文官看向左丘玄,低声道:“左丘大人,以左丘天官与新亭侯张远的关系,不如让左丘天官出面,晓以利害。”
“不错,皇孙既然已经要坐稳那个位置,此时让新亭侯交出权柄才是最合适,新亭侯不交镇抚司之权,就是有做权臣的征兆。”另一位文官开口。
“左丘天官,左丘大人你,都是与新亭侯关系不错,不能看着他走错这一步。”
“其实当初征天之前,他就该明白,需要退一步了。”
“只要他退一步,二十年,三十年后,天下人差不多忘记他的名字,他再起复,也能为大秦做事。”
两人说话,左丘玄听着。
等两人说完,他方才摇摇头。
“皇孙做事不可能这般明显,他应该不是这心思。”
“外人揣摩,不过是不明白新亭侯与皇孙当年起于微末的情谊。”
看向大堂之外,左丘玄面上神色平静:“我自知自己能力有限,在刑部做个侍郎已经是极限。”
“我所虑的是,会有人揣摩上意,来离间新亭侯与皇孙……”
“咚——”
“咚——”
“咚——”
刑部外的鼓声敲响。
片刻之后,一位身穿绿袍的刑部官员快步奔进来。
“大人,有皇城巡卫禀报,新亭侯麾下军将强占民宅,告到刑部。”
“那边起了纷争,巡卫怕压不住。”
大堂之中,两位中年文官面上露出惊异。
左丘玄双目眯起,握紧双拳。
“这等小伎俩也敢拿出来?”
“将人送去镇抚司。”
“怕是有人要忘记新亭侯杀穿阳天洲的模样了。”
“那就看看,他能不能杀穿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