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比其他的咒术师更加胆小些,一开始总是瑟缩着,也显得有点不合群。
但同期的学生这么少,四个人很快就打成了一片,五条悟站在走廊上,看着训练场内肆意欢笑着的孩子们,慢慢欣赏这样的青春。
"您看起来很寂寞……"
忧太。好像是叫这个名字,比起别的孩子,忧太总是比较细腻的那一个,他递了汽水过来,说:"如果有事情是我可以派上用场的……哪怕只是陪您说说话,也请给我一个报答的机会。"
“忧太是好孩子哦。”
拍拍他的脑袋,接过汽水,轻轻晃着,像是随口一问:“当初是怎么把里香变成这样的呢?具体的过程还有印象吗?"
他的眼睛亮起来,尽力详细地回忆着过程,五条悟慢慢听着,忽然笑了笑。
要是变成咒灵的话,她会受不了的吧,说不定会变成世界上第一只照镜子被自己吓死的笨蛋咒灵。
还是别让她出来再受一次罪了。
但有的人不这么想。
想要知道把她变成咒灵的办法,想要她回来,于是把所有的咒灵放出来,声势浩大,最后还是没舍得真的夺走那些孩子的生命。
五条悟过去的时候,夏油杰正靠在墙角,低着头,像是一只终于快要解脱的困兽,散发着疲惫而又期待的情绪。
“对不起,悟。”
他抬起头,朝他笑了笑:“我没办法像你一样,朝她期望的那个方向走下去。我没有你这样坚定的决心,也没办法做到和你一样理智。”
“和决心不决心的无关吧。”
他站着,解开脸上的绷带,用属于五条悟的眼睛看着他。"还有别的遗言吗?"
夏油杰顿了顿,露出一个温柔的、舒朗的笑,抬起手,把两张学生证丢到他的手里。乙骨忧太、五条绘梨。
"杰是小偷么。"
听见这样的话,夏油杰又笑弯了眼睛,和他说了一声对不起。世界上记得她的人又少了一个。
他走出去,把其中一张学生证交到学生手里,然后他们看着他手里另外一张,问这是谁啊。“嘛。”五条悟想了想:"是我的妻子哦。"
“欽——骗人的吧,怎么从来没见过啊。”"鲑鱼鲑鱼。"
“因为她去世了哦。”
时隔多年,终于能够再和人提起来,终于可以告诉别人她的存在。因为记得她的人又少了一个。
五条悟把她的学生证拿出来给孩子们看:"很可爱吧?如果不是发生了意外,这孩子可能也会是
五条老师哦。“
学生们沉默着看着学生证,把她的名字和容貌记下来,露出想要安慰,但又不知道怎么安慰的表情。
因为站在面前的这个家伙,是坚不可摧的咒术界最强,教导着他们的,好像永远也不会疲惫的大人。
"好啦好啦,怎么看起来比我还伤感啊。"他笑着把学生证收起来,然后被学生们抱住了。
五条悟一愣,摸摸他们的脑袋,说他们是好孩子哦。
第二年,小孩也来了高专,战斗的习惯很不好,总是带着强烈的自毁倾向,遇见困境就想着开大招,和他父亲一样,像是一颗想把周围一切都摧毁,也一起炸死自己的自爆弹。
"这样可不行啊。"蹲在他面前,慢慢说:“小惠如果没有好好长大的话,你姑姑会伤心的哦。”
看见小孩嘴唇发抖,把脸埋进膝盖,说他知道错了。
>摸了摸他的脑袋,禅院家的人身上都带着极端的执拗和偏激,这一点,在不想她被人遗忘的时候,还是显得有些可爱。
又来了一个被判处死刑的小孩,五条悟依旧说这是他的学生,这两年的孩子们都很有个性,看起来也比前些年要强一些,所以可以给些磨炼。
依旧不断出着差,偶尔把事情丢给学生们去做。孩子们抓狂地抱怨,说他是没师德的无良教师,硝子问他到底还要把自己逼到什么程度,是不是想要过劳死。
在逼自己么?其实没感觉到。早在很多年前,从她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天,五条悟就没剩下什么感官了。
硝子说他这样还不如早点去精神病院,免得最后压抑到极点,情绪彻底反弹,然后整个崩坏。“我不想再有一个最恶诅咒师的同期了。”她的声音有点哽咽。
“诅咒师?”
男人摸了摸下巴,语气轻松:“不会的啦,现在也只是想让这些孩子好好长大,再过几年就彻底撒手不管了啦。"
只是觉得不应该再有孩子在十几岁的时候死去,不应该再有孩子在生命刚刚开出最璀璨美好的青春的时候枯萎,那样太残忍了。
而且这不是一直在做她眼中有意义的事情吗。
所以路过的小猫小狗也会救,看见可怜的小孩也会叫人收留,家里那边总有人囔囔着他这么优秀的基因没个继承人实在是太可惜,于是全部都发配到非洲去帮农民耕种。
勉勉强强是在朝她期待的路上往前走吧,诅咒师那种事,无论如何都没可能去做。
不想被视作随时随地会崩坏的危险人物,所以那之后刻意显得轻浮了些。
"你这家伙别这么自恋啊!"
可爱的学生翻着白眼,指指他胸口的铭牌:“就是先不说别的,你别在胸口的是什么啊。又土又过时,像是十年前幼儿园老师才会戴的老土东西。"
嘴角的笑抿了抿,听见小孩们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