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月真冷漠道:“看有些人只会拿好听的话哄人,其实心猿意马,朝秦暮楚”
江快雪没听到这话,只是他一直惦记着松月真的身体,跟着队伍走了两天,时不时看松月真一眼,见他的伤一直没好,不禁疑惑。松月真是修行之人,他们松家也带了不少药出来,没道理他的伤这么久还没好啊。
队伍走到星渊海北面的出口处,众人这便要分别。庄弥要跟着庄家人一起回去,便拉着江快雪走到一边道别,话还没说两句,松月真带着一队松家弟子从他们两人中间穿过去,松月真目不斜视,仿佛他压根没看到有两个人正在这里话别。
江快雪感觉松月真似乎在针对他,可又有些不敢确定。他跟庄弥道别了,又跟凤清姑母请示,暂时不跟着他们一起回江家,他还有别的事要办。
凤清姑母倒也没有特别刻板,准了他的要求,只让他多加小心。江快雪头一次被她关心,不禁有些受宠若惊,目送着她带着江家的弟子们走了,这才一个人往松月真的方向追去。
天边一碗水就在他怀里,他还要去救治松月真的娘。
但愿等松月真的娘好了,松月真能别再这么讨厌他吧。那时他也用不着再挂念松月真,就该老老实实地跟庄弥成婚了。
江快雪找了个地方,换下外袍,穿上买的棉布袍子,戴上面具,悄悄跟在松月真的队伍后头。
一行人出了星渊海,便由紫争州北上,往青华州去。夜里松月真带人在客栈内休息,江快雪不愿意花钱投宿,便还是找个破庙将就。夜里他到底是忍不住,偷偷跑到客栈外头,爬上窗户偷看松月真的状况。
松月真坐在灯下,不知在想些什么。江快雪待他睡下,便翻身进了房间,溜到松月真床边,想给他把脉,看看他究竟是怎么了,为何一直有伤在身的样子。
哪知道手指头刚沾上皮肤,手腕便被一把扣住,松月真坐起来,冷冷地看着他:“江少侠,你就这么爱三更半夜翻人被窝么”
江快雪被他一通抢白,登时脸色通红,讷讷道:“我没有翻人被窝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的伤”
“何必装作一副很关心我的样子”松月真冷着一张脸。
“我没有装。”江快雪不知道松月真究竟是怎么了,难道他识破了“江遥”这个身份可看起来又不像,他要是知道“江遥”就是江快雪,只怕早就拿剑来削自己了。他连忙为自己辩白:“我是真的担心你。”
松月真看着他半晌,恨恨地扭开脸:“你不过是会拿好听的话哄我罢了。”
江快雪登时急了,追问道:“那要我怎么说你才能相信你要我的心,我就把心剖出来给你好不好”
他对松月真是一片真情,说的话也是句句自肺腑,松月真怎么会听不出来,只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
“我要你的心干什么。”松月真松开手:“你为什么跟着我们你不是江家的弟子么,为什么不回江家”
“我还有事要办。”江快雪见他似乎不再生气,便伸出手,按在他脉门上:“你别动,你的伤迟迟未好,让我看看。”
然而这一把脉,他又开始疑惑了。松月真的脉象平稳,身强体健,叫他现在马上去宰一头牛也没问题,压根不像是有伤未愈的样子啊
“你阿真,你真的有伤吗”
松月真面不改色心不跳:“你的意思是我装作受伤未愈我装这个有什么好处难道就能叫狠心的人多怜惜我些许吗”
“不是不是,我没那个意思。”江快雪连忙解释,又嘀嘀咕咕:“奇怪,你的脉象,实在是我行医这么多年见过最怪的脉象了”
江快雪只当是松月真有隐疾没被他诊出来,只能这么总结。
“这就麻烦了。”江快雪的医术头一次受到如此巨大的挑战,一时间面色沉重,先报了几个药名,交代松月真服用事项,便打算离开。
松月真叫住他:“你住在哪里”
“住在城北的庙里。”
“怎么又睡那种地方江家难道克扣你的吃穿用度了”
江快雪摇摇头,只说:“能省则省。”他说完,便翻窗走了。
松月真原本想叫住他,见他跑得快,只得罢了。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江快雪说:“你要我的心我就把心剖出来给你”,情话说的这么溜,想必是平时跟庄弥说多了,信手拈来,一时咬牙切齿暗恨不已。
第二天江快雪也远远跟着松月真一行,傍晚在客栈投宿时,松月真多要了一间房间,弟子们不明白,又不敢多问。
半夜江快雪估摸着松月真已经睡了,偷偷溜进松月真房间,哪知道松月真还没睡,一个人在床上坐着。江快雪讷讷看他一眼,想打声招呼,又无话可说,只能默默给松月真诊了脉,脉象还是一如既往的平稳,也不知松月真的伤究竟是没好还是好了。
他苦苦思索,又查看松月真的气色,叹息道:“我一直以为我医术还算过得去,这世上没什么疑难杂症我解决不了的,现在才知道,医术还很粗浅啊。阿真,我看你还是让青翡谷的人来给你诊治吧,他们或许对你的身体有办法。”
松月真原本正在装模作样地咳嗽,听见这话,身体一僵,不咳了。他看着江快雪:“那你明日便不来了么”
江快雪点点头:“我本来就答应了你,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若不是看到你伤势未愈,我也不会违背承诺。你让青翡谷的人治伤吧,明天我就不来了。”
松月真说不出话来,沉默了半晌,才干巴巴地说:“我多要了一间房,你去住吧,不住也是浪费。”
江快雪问了房号,谢过他,站起来走到门口,想了想,又回过头,看着他。松月真眸子一亮,问他:“你想说什么”
“别太晚睡,头会秃。”江快雪自认他是在关心松月真,哪知道松月真脸色一黑,忿恨地扭开头。
江快雪满脑袋雾水,只觉得松月真这一世的脾气也太喜怒无常,叫人捉摸不透了。前世松月真为国家大事操劳,年纪轻轻的际线就有前线撤兵的趋势,还是他苦心钻研药方,辅以推拿,才还了松月真一头乌黑浓密的头。
他原本想安慰安慰松月真,就算这一次他的际线再度后移,自己也有办法帮他,他用不着为这事羞恼,可是看松月真那拒绝与他说话的模样,只得怏怏罢了。他一个人去了那间空房睡下,第二天一早醒来时,松月真已经带着人走了。&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