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听这个……做什么?”梵芃起身,走到他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习惯性挑眉,“别拐弯抹角的,有话直说吧!”
“呃,就是,那个……”黄升摸了摸下巴,嘿嘿笑,“万圣长公主那儿子,你认得不认得?”
“你是说云缓之吗?”楚芃一怔,“你问他做甚?”
“都叫上名字了,看来是认识啊!”黄升咂着嘴儿,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酸溜溜的,却还没忘了正事,“你要是跟他熟,能说上话儿,我就想叮嘱你件事儿。”
“我跟他……”楚芃轻声,表情微妙。
昔日,她父卖女求荣,她得个所谓‘公主’身份,一路迷昏灌药,昏昏沉沉让捆着让嫁到灵州,闺阁少女,谁不想得才貌仙郎,从此夫妻恩爱,白守不离?
楚芃在是性格泼辣,终归还是普通女孩儿,做梦都没想过要嫁个反贼黑熊精,如今,虽则过的还算不错,黄升出乎她意料的没甚大毛病,还挺会疼人儿,然而,这并不代表她能原谅那些逼迫她的人。
宗室——她没得过楚姓的好,家里——给他们换了爵位算还生恩养恩,自踏进灵州之后,梵芃就誓,她跟大晋皇族在没有任何关系,从此一心跟着她家黑熊精,是胜是败永不回头,但是……
万圣长公主和云缓之——这对母子,是在她最艰难,最困苦的时候,对她伸出过援手的人。
楚芃不是个忘恩的人,自出嫁后,她跟燕京唯一的联系,就是万圣长公主了。
“驸马……”看着黄升,她仿佛斟酌着,开口问他,“你想让我……对云缓之做什么?”
虽然她是打定主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反晋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让她忘恩负义什么的,还是得考虑考虑。
“到是没什么,公主,就是……我看你和娘家不亲,那姓云的好歹算你兄弟,写封信联系联系,当门亲戚处嘛。”黄升慢吞吞的说。
“兄弟?呵呵,他算我哪门子的兄弟?”一楚芃不由失笑。
“表兄弟嘛。”黄升就说。
那不是一表三千里?楚芃瞧他,没纠结这个,“说吧,你想让我给云缓之递些什么消息?”她一句就抓住了重点。
“没什么,就是聊聊燕京局势啊,你那些宗室亲戚的动向啊,类似豫亲王之流的……”黄升就‘嘿嘿’笑。
“豫亲王?”楚芃蹙了蹙眉,心生疑惑,然而……“既只是说这个,到是无妨,写便写了。”把冲到喉头的疑问咽下去,她什么都没说,干脆应允下来。
在黄升面前,她在是泼辣,终归是夫妻间的情趣儿。身为大晋公主,面对‘天神王’,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楚芃心中自有一杆秤。
否则,她在不能是今天这模样,早不知死到哪里了。
——
如此星光如此夜,就在天神王和善柔公主谈完正事,纠纠缠缠往一块儿腻呼的时候,远在燕京的豫亲王府里,楚敏坐在琉璃亭里,面前是黑白棋盘。
手里执着棋子,他垂眸斟酌着。
竟是在自个儿跟自个儿下棋。
‘啪’——声音轻响,他落下子来。
“小王爷这步下的妙,把白龙拦腰截断了。”坐在他对面,乔蒙凑趣儿。
楚敏垂着眸子,抬指将被斩断的‘白龙’一颗一颗拾起来,放进棋盒,半晌,尽数收拾妥当了,他抬脸儿启唇,“交待你的事,都办完了吗?”
“这……小王爷,您是知道的,家祖性格谨慎,不大愿意出头。”乔蒙迟疑的着说。
“哦?”楚敏轻声,掀起眼帘睨乔蒙,“乔阁老不愿,宣平候呢?”
“能为王爷效力,家父自然情愿,不过,他乃闲职,在朝堂里实在说不上话儿,依附家祖的那些人,恐不能听他的……”乔蒙赶紧表态。
“那到无妨,有人领头就是。”楚敏低声,“只要他肯表态,自会有人附合。”
“小王爷已有准备,属下回头就跟家父禀明。”听楚敏这般说,乔蒙连忙应下,犹豫片刻,到底还是开口问,“小王爷,当初您肯放姚千枝归北,有心卖人情给她,如今,做何还要针对她……”又是指派孟家,又是朝堂生乱的?
好端端的,人家已经走了,在把她招回来做甚?
“当初的人情,我卖了,人家未必领。”楚敏眸光微闪,“凭你那内宠儿传回的消息,姚千枝明显是依仗了韩太后,她俩人之间,许是有些我们不知道的‘内情’……”
“父王那边,已经有了韩家仆妇的消息,韩载道张狂太久,该下台了,这等要紧时候,我不想节外生枝,给给韩太后留个地方巨擎的外援,更何况,当初我愿意交好姚千枝,是想收服她,而不是……”给豫亲王养个坐拥四州的敌手!
叱阿利死的太突然,谁都没想到充州那群女人韧性那么强。昔日燕京里,那个为求总兵位上下打点的姚千枝,一跃而起占据北方。最关键的是,她还没有对手!!
能牵制她的姜企死了,跟她敌对的胡人颓了,他若是在冷眼旁观下去,姚千枝占据整个北地的场面,完全指日可待。
那时候,豫亲王还真的能收服她吗?
要知道,他们父子的势力,亦不过豫、徐两州而已。
哪怕真的推翻小皇帝,君临天下……南方黄升、北方姚姓,他们能拥有的,亦不过是半壁江山。
要就得要整个儿,半壁有什么意思?他们父子谋算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给他人做嫁衣裳的!
姚千枝——已经是需要他们花费心力遏制的存在了。
让孟家人谋算,读书人传播,利用女奴归晋之事起些风波,先让北方乱起来,动摇女子执政的根基,在把姚千枝召来燕京,放在眼皮子底子。只要让北方乱了,无瑕其他,在困死了姚千枝,他们父子自然就好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