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北方安钉子、下阴招儿,这等事,其实真不是黄升的本意。
当初,姚千枝势力初成形的时候,黄升正在灵州范围奋斗,姚千枝还在谋一州总兵位的时候,黄升已经快要坐拥两州,剑指燕京……
他们俩一南一北,中间隔着燕京,真算起来,哪怕彼此知晓,暗自提防,然而,其实不太搭界。
关外胡人、冠军候君谭,他们都有各自的敌人,亦在各自的领域内努力着。
原本,如果一直这么下去,在燕京……呃,或者说‘大晋’还存在的情况下,他俩是不会真刀明枪的打起来的。
哪怕‘有人’暗中图谋,找到黄升想搞事情,他思量在思量,都会拒绝的。
毕竟,他目前的主要敌人,并不是姚千枝,亦不想节外生枝,随意招惹个敌人,各自相安无事,慢慢展,自是最好的。
这是种很微妙,同样很正常的情况。
不过,随着姚千枝在北地崛起,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没炮灰了,而是击退胡人,干掉叱阿利,驱胡出城……这等功劳,辅她往日经营,令朝廷不得不给她奖励,姚家军一举得了四州之地,这等局面,已由不得黄升不动手了。
他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打下诺大地盘,成了‘天神王’,自是想要在进一步,图谋这锦绣江山,在不想给他人做嫁衣裳的。
“姚千枝啊!”黄升将这三个含在嘴里,反复咀嚼着,“当初叱阿利入关,她被朝廷里那群傻货推出来,谁都认为不过是个炮灰,打输了就用来顶罪的,哪能想到,她竟然把局势给盘活了!”
“姚家军……什么风水?那是加庸关啊!姜企经营了二十多年,他的儿子消了声,姚家几个娘们到是全冒出来了,充州总兵不是姜家人,反而给了个大姑娘?”他咂着嘴,啧啧有声,“这些个女人,呵呵,厉害啊厉害!”
“都不知她是怎么经营的,燕京里那美貌太后向着她,宗室偏帮她,就连朝臣都有给她说好话儿的,连豫亲王世子,都仿佛有些倾向她……”黄升沉吟着,“灵均,你说那姓姚的娘们是不是豫亲王扶持起来的啊?”
“她不过是个娘们,莫名其妙的起势,窜的这么快,说她背后没有个势力支撑……”感觉不太可能啊!
怎么想怎么有人搞鬼。
最值得怀疑的就是豫亲王!
旁人,在没那个能耐了。
“豫亲王?那不大可能,此一番充州乱事,本就是豫亲王那方起的头儿,我等不过趁着势,帮着吹风罢了。”顾黎蹙眉摇头。
黄升就疑惑,“豫亲王起头儿,怎么是他?不是姓杨的来找咱们的吗?”
“王爷,杨家不过一地头蛇,没有背后人指派,他们好端端的做何得罪一方巨擎?”顾黎叹道。
“不是说那娘们打废了杨家继承人,还偷了人家儿媳妇,让杨家名声扫地吗?”黄升大咧咧说,复而嗤笑,“女人家家拐人家儿媳妇,都不知道要做什么用?”
“那杨家子只是个旁枝罢了,说甚继承人,不过是因娶了大冲真人的孙女,他被废……对杨家来说并伤筋动骨,哪里值得他们出手,主动招惹如姚氏那样的敌人?”顾黎轻声解释。到让黄升万般疑惑,“那他们搞这些事情干什么?吃饱了撑的吗?”
“王爷,您仔细想想,如今在充州搅风雨的,是哪些人?”顾黎没正面回答,反问道。
黄升侥侥头,“还能是谁?徐州的学子们啊,咦,徐州?”他突然顿了顿,仿佛想到什么似的,猛然拍手,“孟家……豫亲王!”
“不错。”顾黎欣慰点头,“豫州和徐州相临,豫亲王侧妃便是孟家庶女,而杨家,亦是孟家姻亲,杨家出面,徐州士子打头……这背后主事之人,除豫亲王之外,不做二想。”
“姚氏女不是豫亲王的人,否则,他不会做此多余动作。”顾黎断然。
“嘶,燕京里,我记得楚敏不是还给姚千枝说过好话吗?怎么他爹背后就搞人家?这父子俩……是要相杀吗?”黄升忍不住摇头。
“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顾黎就笑。
“这些政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心真脏啊!”黄升感慨。
顾黎……
怎么感觉被王爷骂了!
“我说,灵均,这件事儿,咱们趁着风搅合搅合,拖慢姚家娘们霸四州的时间就行,别掺的太深,免得拔不出腿来。”黄升吩咐着。
“王爷放下,我自然明白。”顾黎连忙保证。
“那就好。”见他如此,黄升这才放下心来,摸了摸下巴,他沉默半晌,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就笑了。
说来……豫亲王派杨家找上他,许是想让他和姚千枝对上,打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主意。不过,凡事从来都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所以,不如……他先动个手儿?
“灵均,来来来,今日既到,你便跟本王一块儿,咱们见见公主去。”他咧着大嘴,一把拽过顾黎,大步往外走。
顾黎被拽的踉跄好几步,差点没来一个狗抢屎!
什,什么情况?好端端的拽他做什么?面见公主,人家没召见他啊?自家王爷疯了吗?
——
一脸莫名不解的招待了被黄升硬拽过来的顾黎,陪着他们用了一顿晚膳,是夜,善柔公主楚芃端坐妆台前,由侍人伺候着解。
八宝雕花床里,黄升靠着床头问她,“殿下,你是燕京贵女,公主之尊,在楚家宗室里……应该有熟人吧?”
“宗室?”被这两个字勾起非常不美好的回忆,楚芃微微蹙了蹙眉,挥手令侍人退下,她回头看黄升,“你问这个做甚?”
“就问问嘛。”被楚芃水灵灵大杏眼儿注视着,黄升大脸微晒,嘿嘿笑着,“就打听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