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昭昭能如何呢,赶紧忙着收拾准备,虽不用亲自下灶房做饭,吃食的采买,菜式得要大致备好。
四间跨院,雪奴一间,冯氏一间,小卢氏戚宜芬一间,剩下的一间,谭昭昭没安排给卢氏与张大娘子张四郎,让出主院,她与小胖墩搬进去。
张九龄从修路的山上回来后听闻,道:“昭昭,无需搬动,我们继续住着,阿娘与大娘子住偏院。”
要是谭昭昭住下去,估计她与冯氏都得被指指点点。
冯氏与卢氏一并同为长辈,但冯氏算是客人,而且她是谭昭昭的亲娘,住在偏院绝无二话。
卢氏却不同了,她到大余算是主人,一家之长,她与张九龄住在正院,让卢氏住偏院。卢氏还不得黑脸。
谭昭昭道:“大郎,你住在前院去吧,以前后院的人少,你住着倒无所谓,现在人多了,你总归是不方便。”
张九龄沉吟了下,颔首道:“可,不若这样,昭昭也随我一并住在前院去。”
谭昭昭道:“我许久未见到雪奴,还想与她好生回忆一下长安的时日,大郎就别来掺和了。”
张九龄知道她们肯定又要凑到一起整夜吃酒,无奈地道:“好好好,随了你去。不过,只能偶尔吃一次。”
谭昭昭道好好好,“我想要天天吃,身子也吃不消啊。走,我们去看看前院,可还需得哪些家什。”
勉强准备妥当之后,卢氏带了消息来,她们都在梅岭关下面歇着,让张九龄差人前去接。
一行人有有老有小,有壮仆相送。谭昭昭想到都是妇人娘子,便对张九龄道:“大郎还是亲自走一趟吧,四郎还小,正是淘气的时候,一晃眼没看住,摔了可不好。还有大娘子,她还有几个月就成亲了,可不能出了差错。”
这段时日恰好春耕快进入了尾声,张九龄要趁着闲暇的时候,大量征召民夫开山。他微微皱眉,走一趟也就花上一两日,倒也不太耽误事,便应了下来。
张九龄背靠在墙上,抱着谭昭昭亲了下:“昭昭费心了。”
说实话,张九龄接到卢氏她们要来的消息时,还以为谭昭昭会生气。
卢氏与张大娘子张四郎来也就算了,还带了小卢氏戚宜芬前来。乌泱泱一大堆人,仅仅安排住宿,用饭就得劳心费神。
冯氏与谭大郎夫妻一并来,谭大郎在大余有住处,冯氏并非要与谭昭昭住在一起,就是住的话,也住不了几日。
雪奴一是千里迢迢从长安而来,除了探望谭昭昭,寻找买卖机会,二是受了高力士所托,亲自来递消息。
冯氏从浈昌县到大余,照样要翻越梅岭,她明日就会到。卢氏比她还年轻好几岁,却望山生畏。
谭昭昭能如何,她总不能拦着。冯氏有谭大郎,卢氏有张九龄,他这个儿子,旁无责贷。
既然接受了事实,就干脆做得好看些。
橘花的香气阵阵,从谭昭昭腰间传来,张九龄俯低身下去,深深嗅了嗅
,
喃喃道:“昭昭真是香啊。”
谭昭昭很喜欢橘花霸道浓烈的香气,
比蔷薇花露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不要钱,从早开的橘树下捡了好些装在荷囊里,给张九龄也挂了一个。
“你闻自己荷囊里的啊!”谭昭昭感到腰间发痒,忍笑推开他:“早些睡吧,明日我要去接阿娘与雪奴,大郎要一大早出发呢。天气热了,我让千山多给你备一身干爽的里衣更换。”
张九龄只能作罢,头抵在她的肩上,道:“昭昭,让我靠一阵,只片刻就好。”
谭昭昭一动不动让他靠着,没一会,就听到他传来清浅的呼吸,愣了下,下意识侧头看去。
张九龄的眼睛倏地睁开了,迎着她的目光,哑着嗓子道:“昭昭怎么了?”
谭昭昭顿了下,问道:“大郎可是遇到了难事?”
张九龄沉默了半晌,道:“不算难,我以前早有预料,开山辛苦,考虑准备再齐全周到,中间还是有无数的事情冒出来。事情不大,但琐碎,杂乱,需要我拿主意。”
谭昭昭明白了,道:“大郎领着差使,当然要经由你答应同意。不做不错,做多错多。一切由你准许,若是出了差错,当然得由你担着。”
张九龄笑起来,柔声道:“我就知道昭昭能理解。”
谭昭昭也笑,道:“我理解了,也帮不了大郎的忙,等于白说。不过啊,我可以帮着大郎看账。还可以帮着大郎将每一项事务,都分门别类,理出需要的人手,工具,大致用度,以及工期开始以及大致结束的日子。如此一来,大郎会更清楚,明白问题究竟出在何处,可以做出更合理的安排。”
张九龄听着,双眸灼灼闪亮,紧拥着谭昭昭,喜悦地道:“昭昭真是聪慧!”
谭昭昭也只是灵机一动,她对数字敏锐,而且她做的这些,在后世稀松寻常。
在大唐做事,端看身份派系,她的这些本事,完全派补上用场。恰好能用在开山上,关于技术方面的难题,她无法攻克,涉及到文书方面,她就能勉强做出些贡献了。
张九龄兴致勃勃,躺下来同谭昭昭说了许多,她认真听着,偶尔问上一句,心里大致有了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