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文康蹙眉,“你为了省一晚住宿的钱,连夜赶的路?”
“也省事时间嘛,反正客栈住着也不舒服。”其实是客栈太贵了,他一个哥儿又不好跟人挤大通铺,住单间一晚上至少两三百文,在安泰都可以买一二十斤肉了,柳天骄实在舍不得。
卫文康那点子旖旎心思全无,板着脸教训柳天骄,“省钱也不是这个省法,你身子又不是铁打的,哪里经得住成日里这么糟践?”
“什么糟践,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多舒服啊,不比关在客栈里头好?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江闵呢?”
有钱谁不会花,说到底还是自己没用,叫骄哥儿一个人养家。卫文康神色有些黯然,也没有继续再纠缠这事,顺着柳天骄的心意换了话题,“在里面做功课呢,如今他多了两位先生,课业比以前重了些。”
“多了两位先生,哪两位?”
“沈知行和秦百宣,你都认识的。”
柳天骄惊讶到了,“他们俩可都是不得了的人物,且州学课业那么繁重,怎么有空给江闵当先生?”
“这还多亏了你的主意,叫江闵整日里做些好吃的,他们两个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可不就答应给江闵当先生。”
“哈哈哈,这倒是意外之喜了,江闵这孩子运道好啊。”
卫文康点点头,“我开始只想着江闵是个聪明的,教他读书识字,日后也好谋个生计,不必在地里刨食。如今他既有这运道拜到两位这么好的先生,想来倒是可以试一下科举的路子了。”
柳天骄有些犹豫,“科举可不是好玩的,你真觉着江闵是那块料子?”
卫文康很肯定,“值得一试。”科举之途天赋、努力、运道缺一不可,江闵在他们家也有这么些时日了,聪明灵透劲儿大家都是瞧得出来的,且因着出身寒苦,小娃娃也一直很努力,有股子不服输的劲头。
至于运道,秦百宣和沈知行这样的人才,能碰到一个都算运道好的了,江闵能一下子碰到两个还叫两个都满意,本就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叫他试试吧,日后说不得还能出个一门双秀才的佳话呢。”
“他现在还是蒙学阶段,花不了几个钱,待我们离开州学,就得正经找私塾了,你叫小包也做好准备。”
“他想得可深远着呢,下去的工钱轻易不舍得动。说来江闵命虽苦,有这么个哥哥,却是比多少当爹的都强。”柳天骄这人就是心软,相处这么些日子,早就把这两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家人了,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叫卫文康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科举要花的银子不少,小包再能攒也不过是那点儿工钱,他年纪也渐渐大了,总不能娶亲生子也耽搁了,到时咱们可能少不得要贴补些。”
卫文康自然也是早就想过这一层的,“待江闵找私塾的时候,我应当已经离开州学了,到时便能一起赚钱养家,贴补些倒也无妨。”
说个不好听的,他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骄哥儿过上好日子。扶持江闵也是一种投资,投资就要在自己能接受的成本基础上,不可能本末倒置。
柳天骄拍了拍卫文康的肩膀,豪气顿生,“成,既然你这么有信心,咱们就干,反正这些日子我又赚了一笔大钱。”
卫文康问:“什么大钱?”
柳天骄卖起了关子,“待会儿与你说,你先去把江闵带出来。”
“你先与我说说呗。”
“不说,就不说,你赶紧的吧。对了,先把这些东西拿进去。”柳天骄说着把边上的大背篓递给卫文康,州学管得严,也就入学那日准许亲属进去。
卫文康接过来,分量不轻,“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
柳天骄今日卖关子上了瘾,“你先拿进去,回头我与你细说。”
“那你在这儿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远处一棵大榕树下,一名年轻的书生问边上的老者,“祖父,看什么呢?”
老者捋了捋胡须,笑道:“看你未来媳妇儿呢。”
书生抬眼望了望,一个年轻的姑娘哥儿都没有,无奈道:“祖父,您一天净说些不着调的。”
“怎么不着调了,我是在看该给你说个什么样的媳妇儿才好。”
少年人羞归羞,对这种事情终究还是有几分好奇,低声问:“说个什么样的好?”
老者哈哈大笑,“说个能疼你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