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近来文风兴盛,教书先生们的待遇一下子水涨船高,王夫子这样拔尖的更是挣了不少,家里住的是三进的大宅子。前面用来做私塾,后面两进是自家居住。
两人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朗朗的读书声,“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
柳天骄问卫文康,“什么意思?”
卫文康回道:“君子在面对困难时,应当时刻保持警觉,不断努力,以避免犯错或受到惩罚。”
“不错呀,大兄弟。”柳天骄咂摸了一下,“既然你都知道,那是不是可以少学两年?”
卫文康这回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见一须皆花白的男子走了过来,一脸严肃道:“圣人之言应当常学常新,岂能因为粗略嚼过便自得自傲。”
柳天骄见眼前的男子着一身蓝色长衫,头也是规规矩矩地束了冠,想必也是个读书人,便问道:“难道他说得不对吗?”
那男子回道:“对也不对,最浅显的一层意思是对的,却并未能领略其深意。”
卫文康拱手作揖,“还请先生赐教。”
那男子并没有因着卫文康态度恭敬语气平和些,还是硬邦邦地说:“你既知君子应当时刻保持警觉不断努力,怎可由着身边人说出少学两年的话。”
柳天骄不乐意了,“老先生说话好生没有道理,那之前学没学过都要一直学,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学海无涯,读书人自当终生学习。”
“那还过不过日子,吃不吃饭了,整天只知道埋头学习,谁来养家糊口?”
那男子自小就家境不错,从未听过如此粗俗的论调,简直是有辱斯文,“你这个小哥儿当真是头长见识短,读书上能利国救民,下能明礼启智,岂能与贩夫走卒养家糊口相提并论?”
柳天骄冷哼道:“说那么玄乎有什么用,难道读书人光靠那点子墨水就能填饱肚子了?”
卫文康见那人脸色难看,赶忙扯了扯柳天骄的袖子,目光里带着祈求,“骄哥儿,别说了,我不读就是了。”
见柳天骄不为所动,又一脸惭愧地看向那男子,“先生,我夫郎也是养家辛苦,怕我书读不成反倒耽误了地里活,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那你穿成这样来这儿做什么,既没有读书的心思,就不要来浪费时间。”
“不就是让他少念几年,怎么就没有读书的心思了?我还等着他考个秀才给家里免赋税劳役呢。”
“哼,内宅不修,如何能安下心来念书?你当秀才是大街上的白菜,谁都能考不成?”
“别人不行,我家夫婿肯定能行。”柳天骄把卫文康往那男子面前一推,“不信?那你考考他。我跟你说,我家夫婿可是难得一见的天才。”
那男子见一个小哥儿如此嚣张,一时气性也上来了,当真出了考题,“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
卫文康接道:“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始终。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
“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此以没世不忘也。”
“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
“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
许是见卫文康对答如流,那人又换了种问法:“何意?”
“君子安于现在所处的地位去做应做的事,不生非分之想。处于富贵的地位,就做富贵人应做的事;处于贫贱的状况,就做品鉴人应做的事;处于边远地区,就做边远地区应做的事;处于患难之中,就做在患难之中应做的事。”
那男子不置可否,又出了些题目,卫文康都一一答了上来。
柳天骄很是得意,“怎么样,我夫婿着实是个天才吧?”
那男子倒还算公正,“经书记得不错,经意也略懂,可会作诗写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