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正午至夜间,宫中歌舞表演不断,且末、苍梧等各国使臣、公侯夫人亦频频上前与晴翠搭话。晴翠早已不是十一年前懵懂无知的那个御女,这些年闲来无事,跟着冯巧学会了周边几个国家简单的常用语。此刻听着苍梧的那位侯爵夫人结结巴巴表达想送孩子来国子监读书,晴翠还有些惊讶:“你舍得孩子吗?”
侯爵夫人半用母语,半用汉语,费力地说:“我丈夫已经得到国王任命,下一年开始就是他在这里做联络使臣了。大夏的老师好,我们都很希望来学习。不止我,还有好多人都想来。我们想学法律,学制度,也学习你们的文字和生活。”
晴翠便转头找凌清辉商议:“可以答应她们吗?”
“也无甚不可,”凌清辉对侯爵夫人说,“准予你们三百人使团名额,来此须守我中国制度法律,不得妄自行事。”
侯爵夫人感激不尽。
且末使臣则是十年不改本色,仍旧希望大夏帮他们出兵。晴翠纳闷:“当初我们陛下已经教导过你们了,难道十一年间,你们都没有奋自强?”
且末使臣愁眉苦脸:“皇后陛下,我们是个小国,去打仗会把本国人口打没的!”
晴翠冷笑:“你们且末的人是人,我大夏子民就不是人了?大寺国与你们接壤,而不与我们接壤,何敢要求我们出兵帮你们攻打别国?这些年我们哪年没给你们粮食兵器支援你们赶走侵略者?十年了还没打完,我看你们也并不在意且末的存亡,且末也并非处于即将灭国的危急时刻。”
且末使臣忙说:“我们有天朝的支持,所以能坚持十年,可是大寺国背后也有波斯,波斯还亲自派兵出战。我们小国弱民,难敌域外大国亲临,所以请求大夏出兵,助我们打退波斯兵。”
晴翠并未答应:“为了保你一国而伤我将士,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你们又能给大夏什么?总不能是拿我们当枪使,只有你们捞好处吧?”
且末使臣有些不满:“大夏物产丰富,皇后陛下的典礼如此隆重,可见天朝上邦。如此盛世,难道连区区几万兵马都吝啬吗?”
“区区几万?”晴翠气乐了,“你以为马匹是凭空出现的,鞍辔铠甲矛戈是天上掉下来的?你以为马儿不要吃草,人不要吃饭?钱从何来?这些年为了支援你们,我们的百姓节衣缩食,过得很辛苦!我们办典礼,采买用具,制作彩花彩衣的人就有钱拿,来表演的民间艺人连钱都没有,只是能好好地吃几天饭。我们艰难得很!否则陛下何以大赦天下,赐爵赏粮布?没有让自己家孩子饿着肚子,却给邻居送上珍馐美味的道理!”
且末使臣挨了一顿骂,半夜回到使馆便唉声叹气:“当年就滑不留手,现在连几句场面话都不肯说了。”
另一个官员也愁眉不展:“原以为借着典礼,能让她碍于面子答应出兵,至少也能给我们粮草,没想到她竟然哭穷。嘿,那么盛大的典礼,她居然哭穷!她们大夏有多富饶,以为我巴拉巴打听不到吗?”
“唉,大国的人命才值钱,小国的人命比草贱,咱们打架,还不就是大国的刀剁另一个大国的肉?”
晴翠自然没空搭理这些蝇飞蚊呐,她正把凌清辉按在床上不让动。
“我要去换衣服!”
“换什么衣服,我们来亲近亲近。”
凌清辉脸色涨得通红:“我换了衣服才好亲近。”
晴翠摇头:“不不不,你自己脱就没那个意思了,就得我自己一层一层拆开才有趣。”晴翠坐在他腿上,手按着他胸口,上下仔细打量:白玉冠衬白玉人,温柔的烛光下,细腻白嫩的肤色透出莹润的光泽,平素亮如明星的眸子此刻因害羞而显得水润,挺翘的鼻梁上微微一点汗珠。
晴翠俯身亲下去,舌尖在鼻尖微微一触,凌清辉顿时睁大了眼睛:“放肆!”
“放肆?哈哈哈哈你真好玩!”晴翠猖狂大笑,更是戏瘾大,“美人,别挣扎了,跟着本大王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有你好日子过。”
凌清辉给她纠正:“最后这一句用得不够准确,不像许诺更像反话。”
“闭嘴,不准扫兴!”
凌清辉只好挺尸装死。
最高级别的大衮冕早在天仙宫赐宴时便换了下来,彼时时间匆忙,晴翠又饿了,也未能亲自体验拆开的乐趣,好在此刻凌清辉穿的亦是大礼冕服,繁复华丽,层层叠叠,恰如一份精心包装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