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楚轻舟的声音还是趋近于淡漠的,但神色却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出几分朦胧的柔和,他看着冷山的脸,心想道,这少年幸亏不知道自己拥有怎样一张蛊惑人心的脸,否则就连他这样铁石心肠的人,也很难抵御对方这副楚楚可怜的神情,要是再加以利用,岂不是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孽,哦不,应该说,是学了巫蛊之术的异域少年。
“今天晚上温度降了很多,记得盖好被子。”楚轻舟柔和了声线,带着半哄不哄的懒散。
冷山在刹那间开心了许多,唇角也带了些许笑意,温软地回答道:“好,你也是。”
第oo34章盛夏
七月,草原上的盛夏尤其难熬。
荒芜的旷野像是燃烧着的一片火海。高温,飓风,无一不令人焦灼。
但与此同时,各色的花也都到了盛开的季节,漫山遍野的嫣红与山神庙随风而动的经幡融在这山峦之间,恍然成了一个绮丽缤纷的梦。神圣而美艳,让人见之忘俗,却又想与此地缠绵。
这一个月里,楚轻舟除了偶尔飞回R市执行任务,其余时间几乎都陪着冷山。
他会刻意支开屋子附近的看守,在破晓时分带冷山出去,他们会在清晨并肩穿过大片大片的胡杨林,他会和冷山讲起曾经那些惊心动魄的任务哄冷山开心,有时会带上冷山的那些鹰一起去赛木湖,看冷山在缥缈的群山之间驯服它们。
他们一起做饭,交谈,打闹。楚轻舟还给冷山拿来了很多书,有历史,数学,还有文学作品,诗集。冷山虽然没有正经上过学,但他很喜欢看书,遇见不懂的地方,楚轻舟也会耐心给他讲解。
有一天晚上睡前,冷山坐在床上,用撒娇而不自知的语调恳求楚轻舟念个睡前故事给他听,楚轻舟答应了,念完之后,他现冷山已经睡着了,他弯下腰帮冷山掖了掖被子。
也是在那天,他鬼迷心窍地俯身吻了冷山的耳垂。
一个冰凉的吻,没什么温度,很轻,带着转瞬即逝的温柔。
七月末,格桑花与野桔梗盛放,冰雪彻底消融殆尽,云雾缭绕在山巅之上,与焚香的气息一起飘散在每一片森林与每一条河流里。
这是冷山最喜欢的季节,他没有宗教信仰,但他很喜欢待在喇嘛庙附近,闻着清苦雍容的沉香,听着里面传来的诵经声,然后在暮色降临前,摘一捧格桑,带去父母的坟前祭拜。
他从没有过过于强烈的情感,也没有过撕心裂肺的悲恸,但他知道他的父亲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送给母亲一束格桑花,他想让他们如愿,于是也就这么做了。
但他现在被关在家里,只能站在狭小的阳台上看着嶙峋苍茫的群山。
他曾经问过楚轻舟一个问题,为什么在洛城古道的地下墓穴里,会有那些诡异的雕像,是用来做什么的。
楚轻舟说,是一个叫赫尔罕那的人信奉的晷教的圣物。
冷山记得在泰塔戈壁时,老奶奶讲的那个故事,于是问道:可是他们信奉的神,怎么不治好他们的疾病呢。
楚轻舟当时冷笑了一声,只说,他以后就会明白,信奉神明,本就是人类无知的妄念。
冷山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他从未有过妄念。
但楚轻舟这次离开得太久了。
楚轻舟上一次离开是十二天前,这些日子里都杳无音讯,冷山的手机被收走了,他没办法和外界联系。在这样一个封闭的环境里,他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了。
他其实很害怕楚轻舟不来看他,他担心楚轻舟是不是遇到了危险,又受伤了,或者只是单纯的没有想起他,他很想念楚轻舟,虽然那个人曾经告诉他,不让他说任何想念的话,但在心里想想总管不着吧。
冷山坐在阳台的椅子里了一会儿呆,直到太阳直射得睁不开眼睛,才进了屋。
再次见到楚轻舟的时候,是又过了五天之后。
楚轻舟赶到冷山家时,已经是晚上11点了,他脸上带着伤,神色有些疲惫,但目光很温柔。
“抱歉,前段时间任务有点多,一直没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