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望着空荡荡的榻上,没有烛火他看不见她,一腔情绪喷薄而出,仍是?咬字地道:
“十?一娘,你放心,我?在京中的姑母马上就会有人来朔州。你不必再与顾家的人虚与委蛇,我?不会再让你受这种委屈。”
“京都根本不会来人了。”顾昔潮淡淡地道,嘴角噙着冰冷的笑,眉眼里却未曾沾染一丝笑意?。
男人的怀袖中洒落一堆信件,重重掷在少年?面上。
皆是?那贺三郎的字迹,细致讲述当年?之事,道尽顾辞山之难堪旧事,再求助母族各方相助,想要?请大?臣上书为沈氏平反。
男人冰冷绝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贺家北疆出身,在京都毫无根基。秦州傅氏,邙川王氏,也不过?是?几个没落世家,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蝼蚁之力,还想翻案,污蔑我?大?哥。”
“妄想。”
轻描淡写?之间?,尽是?凛然杀意?。
陇山顾氏的家主,即便困居北疆多?年?,到底是?动动手指,就能让京都世家大?为一震的能耐。
沈今鸾一字一句听着,胸口不住地发闷。
她想从榻上支起身子,顾昔潮的双臂撑在她身侧,将她圈在身下,动弹不得。
一抬眸,映入眼帘是?他俊美却又冷漠的面容,肃杀的声音锐利刺痛:
“我?顾家要?做什么,京都世家只能照做。娘娘不过?是?一缕魂魄,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
沈今鸾心头一凉,全然明白了。
顾昔潮早就对京都贺家下过?手了,她和贺三郎的谋算要?落空了。
她对沈氏翻案一事不曾死心,从来没有瞒过?顾昔潮的眼。以贺三郎的道行,难以与顾昔潮相较。
他们所谋之事,他早就看在眼里,一直在暗中百般阻碍,把她当作猴戏耍。
贺三郎挣扎着起身,眼中溢满鲜红的血气,大?声道:
“顾昔潮,你没有人心!十?一娘只想为父兄昭雪而已,你连还他们清白的机会都不给她……”
顾昔潮只是?冷冷地看着底下的少年?,轻描淡写?地开口:
“你这样,只会害了她。”
男人的目光陡然变厉,锥心刺骨一般地扫过?来:
“她只有七日了,七日再不去投胎,终有一日会魂飞魄散。”
在贺三郎迷茫又惊愕的目光中,沈今鸾沉默不语。
原来,顾昔潮早就知?道了。赵羡果真什么都告诉了他。
他心中一直计算着时日,连他只剩七日都精准地说出来。
顾昔潮静静地垂首看着她,语调缓和,却也说不上温柔:
“你大?可绝了念想。七日之后,无论如何,敬山道人都会送你前去往生。”
沈今鸾浑身不存在的血液像是?凝固在眉心。只能维持表面平静,问道:
“我?往生之事,与将军何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