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明了就是不想吃她的东西。
也不想与她太过亲近。
徐温云神色黯淡,露出些受伤的神情。
“说到底,陆少侠还是将我当外人。”
。
陆煜并非多情之人,就算眼前寡妇美丽动人,也很难无由来生出些怜香惜玉之心,所以就算听出了她语意中的埋冤,也不过左耳进右耳出罢了。
且真论起来,若非同在一个镖队,他这辈子理应都不会同个出身低微的寡妇,打上几个照面。
“倒也算不得外人。
镖品而已。”
?!
镖品?而已!
镖品是死物,甚至连人都算不上!
这公事公办的态度,确确让徐温云无语凝噎。
以往在荣国公府时,郑明存奸险诡谲,只会阴测测让人吃些说不出口的暗亏,可这陆煜的路数显然不同,这明晃晃地挥着剑,字字句句都往心脉肺管上捅啊!
不能生气。
不过就是个接种求子的工具人罢了,犯不上生气。
徐温云的笑容僵在脸上,又深深呼吸了一口,她知现在最好办法,就是说几句有的没的,插科打诨糊弄过去,可扯嘴角,终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毕竟人家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再留在此处也是自取其辱。
她扭身拔腿就走,可走了没几步,又觉得心中实在不忿,实在憋屈,干脆快步流星折返了回来,抬头挺胸,下巴微扬,轻乜他一眼,紧而一字一句道。
“陆少侠此言差矣。
镖品会给你缝补鞋靴么?镖品会担心你的衣食住行么?镖品会体谅你的饥肠辘辘疲惫不堪么?与其将我当做镖品,不如你今后将我视为善解人意,宽宏大量的雇主!”
什么勾引,什么诱惑,统统都往后排一排。
先出了淤堵在心头的这口浊气再说!
噼里啪啦说完这通,徐温云也顾不上他是何反应,气哼哼扭头就走。
真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不过就是个武力值高些的绿林好汉,哪里来的这么多高人一等的姿态,当自己是天潢贵胄皇亲国戚不成?!
阿燕眼睁睁望着主子跃跃欲试乘兴而去,又灰扑扑败兴而归。
见主子颓败不已,心知必是二人间起了些龃龉,于是凑过去压低了声音,试探性道,“夫人,要换人么?”
徐温云袖下的指尖紧握成拳,眸光皱紧,眼底低闪现出摄人的光芒,略带几分咬牙切齿道。
“换什么换?我还非他不可了!他必得为今日的傲慢付出代价!
我要攻心俘身,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然后再将其狠狠抛弃,让他对我爱而不得痛哭流涕撕心裂肺!”
。
阿燕沉默半瞬,先是对此番未来愿景给予了无比的肯定。
“夫人好志向!
………倒也不是奴婢信不过夫人,只是那人从始至终,都未曾往咱们的方向多看过一眼诶。”
。
气,委实是气的。
可徐温云不是个被气愤冲昏头脑之人,事情该办还得办,认准了的人还得照样在他身上使劲儿,其实早在方才陆煜答应留下来护卫之际,她脑中就思索出了对策,主仆两个咬起了耳朵,“你去同他这样说……”
阿燕边听边点头,原本晦暗的眸光复又恢复了些光亮。
二人商讨一番,阿燕在心中默记一番,直到觉得准确无疑了,才在徐温云满怀希望的目光下,缓缓行至陆煜身前。
阿燕先是屈身行了个礼,然后将主子交代的话语有条不紊道出。
“奴婢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陆少侠可否答应?
此处离潭州城已经很近,骑马只需不到半个时辰,不知少侠可否带我家夫人先行进城休息?”
“奴婢实在心疼。
夫人原就一夜都未曾合眼,路上颠簸也没怎么睡着,且听那几个师傅说,车架要两个时辰后才能修好,那岂不是要后半夜了?眯不了多久,明儿一早又要随镖队启程……我家夫人她身子不好,熬两个晚上,身子必然会受不住的。
烦请少侠行行好,带我家夫人先入城中好好休息吧!”
方才那劈头盖脸一通数落,倒让陆煜彻彻底底呆楞原地。
已有许多年,无人敢在他面前这般颐指气使过,以往就算有,现也大多被切去喉舌,人头落地,埋尸黄土……他倒不至于去同个不知所谓的鳏孤寡妇计较,只想着今后离她远些便是。
只是那寡妇前脚刚走。
那寡妇的婢女后脚就央求到他身前来了。
“如此也是为了少侠着想,你今日奔波劳碌了一日,又未曾用过午膳,人累马疲的,何苦要陪我们在此处吹夜风?且少侠也莫要担心,那些贼匪就算要劫道,也看不上这辆独车,有这面镖旗与几个师傅在,断不会出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