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间接有了太后是前朝余孽的证据,当天傍晚便将太后贪污军饷的账本送到了她床榻前。
此时慈宁宫外都是下朝后齐齐过来解决大事的大臣,眼下太后即便用孝道压制太子,甚至是陛下,只前朝余孽,通敌叛国这一条,便足够要了她的命。
慈宁宫寝殿内,太后用着仅能动作的那只手,翻开了账本,上面熟悉的字迹让她的脸色一变再变,口角兜不住的口水顺便下颚滴落在账本上,她惊惧,后怕之余,只觉丢脸至极。
她慌张抓起帕子擦了擦嘴角,另一只不能动的手掌死死撑在床板上,心中恨极。
一定是她中风那天,皇帝让人从她寝殿的暗室里拿走了这东西,那那个记录着重要秘密的金算盘,太后想到上面不可破译的文字,恼恨之余,又暗自松了口气。
贪污而已,只要认错,她依旧是太后,依旧是皇帝的母亲。
且此事坦诚认了,后面再有什么,只要她不承认,总能消减一些怀疑,那她便还有动作的机会,不至于被彻底按死。
“此事,是哀家,”太后又擦了下嘴角流出来的口水,斟酌着字句接着说:“是哀家糊涂,那些钱,哀家会想办法补回来。”
她一脸的痛心且后悔,加之正在病中,披头散,脸色苍白,将忏悔模样做了个十成十。
若是不知她前朝余孽的身份,大臣们和太子还真不好拿捏她,只能像哑巴一样咽下这件事,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却又无可奈何的给太后擦屁股。
如今——
众人虽然惊讶于太后这般利落的坦诚,但对她此时的惺惺作态却也能做到心无波澜。
太子给了林公公一个眼神,林公公将沾了口水的账本从太后手中抽出,并退到了一边给太子和丞相等人对付太后的空间。
“这事祖母您既然认了,那您再看看这个,可还熟悉?”
太子从袖子里将张良刚刚让张叔玉送进宫的名单递到太后面前。
那纸张上罗列出来的一个个名字,让还没松口气的太后慌了神,心跳如擂鼓,几乎想要厉声质问他们为什么可以破解那新文字。
可话到嘴边却又强自镇定下来,勉强平静问:
“这些人的名字是什么意思,你想要让哀家看什么?”
太子依旧保持恭敬,太后身上的臭味让他尽量闭气回:“祖母,这是一份名单,名单上有李长拱,祖母您父亲的名字,也有您及您两位兄长的名字,祖母想知晓这份名单意味着什么么?”
太后又擦了擦嘴角,低着头,不去直视太子犀利质问的眼神,言语间佯装示弱说:
“哀家一个病弱的老婆子,久居深宫,又生了病,还不得皇帝待见,如何知道意味着什么?”
太后这话,隐隐强调了自己被皇帝针对的意思,这般反扣帽子,太子直接被这老婆子的厚脸皮气笑了。
“祖母不知晓没关系,慈宁宫外的满朝文武知晓便好,他日,我周国百姓知晓便好。”
太后身体一颤,她强自撑着:“反了反了,真是反了!居然对哀家如此不敬,你让皇帝过来见哀家。”
太子声音淡淡:“父皇身体不适,正在休养,祖母有什么话同孙儿说便好。”
上官丞相上前一礼:“也可以同微臣讲。”
太傅也道:“也可同微臣讲。”
丞相带头,太傅之后,陆陆续续又站出来几位,皆是朝中一品二品手握实权的大员。
这些人油盐不进的态度让太后心慌之余脸上怒气喷出来:“哀家是太后,是皇帝的母亲,生病这些天皇帝不来探望,他就是这般孝顺哀家的?”
“而你们,”太后手指着床前这些人:“你们阻止哀家见皇帝,是要造反逼宫么?”
这从太后嘴巴里说出来的话威严十足,带着上位者十足十的威胁和杀意,可偏偏也是嘴巴不争气,口水哗啦啦往外流,说话间喷得床边都是。
太子不适蹙眉,身体往后站了站,也不再同太后兜圈子:“祖母,您不用再在我父皇身上做文章,也无需再用孝道压父皇和孙儿。”
“孙儿今日带着名单和账本前来,便是想告知您,您藏在暗室内的金算盘,在算盘珠子上刻的字孙儿让人破解出来了,这份寰朝功臣名录,祖母您的名字赫然在列,还在前列。”
太后涨着脸暴怒:“放肆,你怎敢诬陷哀家,那什么金算盘金珠子的,哀家如何知晓,这份名单你呈给哀家,是想将哀家害死么?”
说着她痛心起来,如被孩子辜负的母亲,眼角眼泪随着口水无声往下流。
“哀家虽不是皇帝亲娘,到底养育教导过他,便是他登上皇位,也有哀家的扶持,如今哀家身子骨不行了,你们便觉哀家碍眼,故意栽赃陷害哀家,怎么,你们是想要哀家的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