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七月,不会下雪的……不过你想看雪的话我们可以去喀什,那里有雪山,我们俩还没爬过雪山。”
“靠谱,但这跟我们去富士山不冲突吧?能不能都去?”
滑稽。流浪猫听不懂人类的语言,人类不理解猫的生物直觉,但生活在一起。
不同的形态,不同的皮囊,生活在一起。
“为什么不能?当然能,你想飞去月球都可以……然后还有一件事,这次旅行期间我们可能要去泥泞诗意的巡演表演,公司调整了巡演性质,到时候会借势出道白象和薄荷的新组合。……我代替你答应了,这会不会冒犯到你?”
“当然不冒犯!为什么会冒犯??从今天开始我所有事都交给你决定,——欸,咱们不是上顶楼吗,在这儿下干嘛?”
形态,人类细胞每七年更新一次。
但外在形态不变,毛细血管撑起的皮囊从一至终,思维和信仰也从一至终。
“……你把窗户打开,我抽根烟。……别开那么大,一会儿该热了,嗯,差不多就这样,打火机好像在你那里,给我。”
“给你,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没了啊,就陪你到处去巡演,到处去约会。”
“啊——!!!”形态。
高高在上触及不到是形态,近在咫尺投眼审视是形态。形态是皮囊。
“小点儿声!不是陶权,我很好奇,你怎么每次听这些事都会这么亢奋?”
“你懂什么,这叫本能!你不开心吗?我们要到处去约会欸!就我们俩。”
“开心,很开心,特别开心。”
“那让我亲一个,——躲啥啊,抽什么破烟,别抽了,快,让我亲一下。”
皮囊。对石中鱼来说,岩石的部分是皮囊。对井底之蛙来说呢?它的皮囊是井吗?抑或未曾见过的风景才是?
还有老鼠和流浪猫呢?钢筋铸成的下水管道不能是它们的皮囊吗?皮囊一定要是具象的存在吗?一定要将皮囊分类吗?
“好了好了,再亲我嘴巴要肿了。”
“嘿嘿。”
“怎么的了?怎么笑着笑着突然变脸了。”
分类。流浪猫的叫声被分类,咕噜咕噜是舒适,嗷嗷嗷是愤怒。
细胞也被分类,掌管肾上腺的势如破竹,如同狂战士,掌管泪腺的言出法随,如同咏唱法师。
人类总是用奇怪的比喻去打乱抽象和具象。
“没有,就突然有点感慨,我们真是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笑。”
“有吗?我不是一直都这么笑的吗?”
“不是,你以前笑得太礼貌了,不像现在,笑里有点那种意思。”
人类还用词汇赋予颜色生命力。
头发是砖红色,火炭是香橙色,站在雪里的人是曲奇色,薄荷叶上的阳光是柠檬色。
词汇。颜色。生命力。
“懂了,就是下流的笑。”
“胡说八道,你一点儿也不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