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陶权瞬间蔫巴了,垂着脑袋,过了一会儿才伸手接烟,坦言道:“没有……我还没追到你。”
“别伤心啊小陶同志,继续努力吧。”
然后陶权又立马精神了,这几分钟的情绪简直像过山车一样猛烈起伏。
“什么意思?”他问。
“啊?”霍湘不懂陶权为什么要这么问,点了一根烟,燃烧的烟星毫无疑问也是砖红色的,“就,继续努力啊?还能什么意思??”他的表情是十分茫然了。
烟雾飘出屏幕照出来的红光范围,被陶权坐到床边的动作打散,“小霍,你帮我按个肩膀成吗?我坐一宿了,僵坏了。”
坐着肩膀能僵?见了鬼了吧。
霍湘叼住烟,烟雾迷离,“成,坐过来。”
“你咋又不穿袜子啊我靠。”
霍湘啧一声,重重捏了一下陶权的肩膀,“老头的事儿你少管!”
老头捏肩挺有一套,没几下陶权就闷声哼唧,半疼半舒坦,说不清楚。
捏了一会儿,陶权拿出手机看天气预报,他第一次在松林游荡就惦记着和霍湘看一回日出,眼下都快出院了还没找着机会。
不幸的是最近都是阴天。
后头的霍湘注意到屏幕,说道:“太阳估计要下下周才能有了。”
“嗯,”陶权锁屏把手机丢向陪同床,“好困啊,今晚早点儿睡吧,行李明天起来再收拾。”
霍湘说好,一拍陶权后背,让他去洗澡。
陶权洗完出来沾床就睡着了,直抵梦乡。
霍湘那边一整天都在歇息,倒是不困,熬了半小时闲着没事,决定提前把衣服收出来。
没成想一干活就停不下来,两人的东西是怎么从箱子里拿出来的,霍湘就给怎么装回了回去。
期间陶权睡得很香,连动都没动。
天还未亮,约莫五点的样子,陶权醒过来,惊讶发现霍湘已经在洗漱了。
霍湘边擦脸边走出来,板寸的发型让他看上去异常精神,坠落的水珠让他看上去很性感,“醒啦?我还说爬个山回来再叫你起床。”
“爬山?”陶权睡意顿失,立马鲤鱼打挺爬起来,“夜爬啊?干嘛不叫我啊,你这人,我也要去!”
并非夜爬,霍湘的算盘打得响,穿过松林的这期间刚好把天熬亮,剩余爬山阶段是他理想中的采光,既有清晨的朦胧,又不会什么都看不见。
两人不是第一次在山间漫步,霍湘习惯了陶权走两步就扯叶子玩的小动作,很配合地在松树下驻足,偶尔运气不佳会被淋一头的水。
陶权心情非常好,浑身上下穿的都是霍湘的,一路走走跑跑,没石梯的时候沿着土路一鼓作气,再回头用期待的眼神看霍湘如何慢悠悠地拽树枝爬上来。
风里大部分是松脂的味道,又有些潮湿,感觉是泡在水里的腐烂木头发出来的。
到半山腰的歇息点,霍湘抬脚踩在一块巨石,从包里拿出那个失去保温功能的杯子递给陶权:“请你喝,这段时间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没那么快恢复,我很感谢你,陶权。”
陶权乐了,盯着保温杯,故作嫌弃:“那至少得是一杯可乐吧!”
“你怎么知道不是呢?”霍湘笑得很神秘。
陶权开盖喝了一口,喉咙传来火辣辣的感觉。威士忌?!
他想揶揄几句,却被馥郁的酒香镇住了大脑,一个劲儿望着霍湘发笑,“你酒瘾挺大啊哥。”
“是吗?凑合吧。”霍湘没有表情,拿回杯子抿了一口,随后望向没有枝叶遮挡的远方。
云海一层接一层,远方的城市建筑跟一块块落在地上的白色威化饼干似的。
石梯过渡到最后一级,两旁树杈挂有彩色飘带,指引他们进入野山路,上次他们就是止步于此,这次势必要突破野山。
霍湘带头上爬,两人一前一后在密林中穿梭,鸟叫声近得不能更近,空气中多了一份他俩踩出的土壤味。
真正抵达山巅是七点出头,他们钻出最后一棵树,视野霎时辽阔无比,云海连接地平线,形成一条灰色的光环。
风很大,两人却没有头发可以被扬,只有黑夹克随风鼓动。
霍湘将其扣了回去:“登高望远。”
山顶的区域不算大,仅有百平,建有一座小石亭,陶权看着霍湘走进去坐在石凳上,心想是啊,站得高才能看得远,站得高,才能……看得远。
那半斤威士忌还剩最后几口,两人对半分了,呼吸之余,酒精又在空气中重新混合,跟随山风吹向四周的山脉。
“要再看一会儿么?”两人观了十来分钟山景,霍湘说,陶权远远嗯呐了一声,在山谷荡起回音,霍湘笑着把回音听完,接着说:“那我们下山,医院前台说有另一条都是石梯的道,找一找。”
陶权起身跳出石亭,动作娴熟,他挑了个云海最为汹涌的地方,招手让霍湘过来。
霍湘走过去,这儿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遮挡天顶照下来的光,他的眼睛从未如此漂亮,至少陶权是这么认为的。
陶权双手拉起霍湘的手,霍湘没有反抗,“我昨晚说的是真的,我在已经很爱你的基础上,又爱上了你一次,……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吗?”
同时,他试图去感受霍湘的脉搏。
“好的,我知道了。”霍湘的语气随意得跟在野合听到客人要续杯时一模一样,又或许里面潜藏什么只有他自己明白的意思。
这个反应在陶权的意料之内,没办法,这就是霍湘嘛,也不闹,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