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超曾说过,你每天接触这么多人,应该学会把大家变成自己的人脉。
但陶权没有,他对笼络人心没有任何兴趣,和大家的关系只保持在普通的掌柜与酒客之间,不和任何人过分来往,也不把任何人当朋友。
因此在这种需要人脉的时刻,他一时找不到可以开口的人,这让他内心煎熬,愈加迫切想为霍湘做点什么。
“开车不长眼啊!已经黄灯了还往前开!”
陶权思索很久。
突然想到高中时代有个哥们儿老家是杭城的,家里做了三代医疗生意,两人的关系还算可以。
想了想,他通过海风酱联系到对方。
那些年的百应必求,在二十四岁这年得到回报:对方尚未等陶权说明前因后果,直接派专人来帮他。
“不是说了叫你别在医院乱跑吗!!”
霍湘不想告诉他发生了什么,那他就不问,但在霍湘完全恢复之前,他哪儿也不会去。
蓝色棉布窗帘很刺眼,像是马戏舞台上的庞大布景,将投射而来的光线锁住,令台上的人寸步难移。
陶权跪在病床边,支开床桌,打开包装盒,面香漫溢,“哥,医生待会儿会来找你签字,……你到时候配合下。”
霍湘接过筷子搅扒面条,“签什么字?”
陶权没说话,也没看霍湘,细心地把面汤里的油脂推开,用纸巾吸走。
他要给霍湘换一家医院,尽管他得知霍湘的情况良好。
转院发生得很快,霍湘签完单子就被推进电梯,一路看着陶权空洞又疲累的眼神,从天目山路,摇摇晃晃来到另一家藏在深山里的医院。
这里和先前住的不同,医院给病房配备整套家具,床单也不是水洗过的苍白,而是能让人平静的雏菊黄。
住院
霍湘被人挪到床上。
柔软的布料触及皮肤,凭空给他添上几分倦怠。
他环视屋内,深觉这哪是什么病房,简直就是一些大公子的豪宅,几副自然风景油画挂在墙上,地板铺有灰色羊毛地毯,电视机旁边甚至有一套克诺斯的唱片机,以及那个地暖……杭城不需要地暖吧?
“生气了吗?”陶权站在床边问。
“嗯。”霍湘说,他醒来高烧就退了,肩颈和腰腹都是物理性疼痛,根本犯不着这么折腾,在哪儿养病都是一样的。
更重要的是,陶权做这一切都没问过他愿不愿意。
陶权眼皮动了下,“那等你好了把我杀了吧。”
霍湘神情登时凝结,陶权的这句话远比转院让他窝火,“你到底在想啥啊陶权,为什么能把这种话讲得那么随便?”
“对不起,”陶权看着他,“我不该把事务所的地址发你。”
霍湘啧了一声,他把这茬漏了,“你……没事,是我自己要去的,跟你没关系。”原来陶权是在为这个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