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拢着的手心里一松,感觉全身都快没有力气了。
“允许你回去跟所有亲人团聚一个年,二月中就不要反抗了,想想你身后的家人,你跑了他们除了死,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到时候我会……”吴大人伸手在芦苇手心里,一笔一画的写着哑谜字。
芦苇目送恢复平静的吴大人走远,她抬头闭眼感受冰凉的雪花覆在脸上,真切活着的温热感真好!就是她再也没几日可活了!
不知站了多久,芦苇感觉没力气了,才抬手抹了脸上的雪,又把斗篷上的雪晃掉,就像把身上随时会死的枷锁也晃掉了。
她脚步轻快的往莲花巷走,雪的尽头殿大街,站着一大三小的爷四个,亦如他们父女放弃豆庄那日,她在城门口接她爸。
芦苇先是慢慢的走,走着走着加快了脚步,最后提着衣服,欢快的向着爷四个奔跑而去。
“阿娘……”麻头像个小牛犊子,撒开脚步冲向他母亲,枣耙子兄弟落后麻头一步。
芦苇抱着孩子,麻头已经到她腰以上了,她伸手对另两个兄弟伸手,人太瘦弱了,完全抱不住三个壮实的孩子。
徐仲林面带笑容的走过来,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芦苇,端祥她有没有哪里破皮了,从芦苇出去这几年里。
每年冬天无论刮风下雨下雪,他都会来城门口等着,今年总算没有让他落空,怀里还露着半截老人酥,这是他到处求人做出来的,以前的饼人老头不在了没人会做。
芦苇给了徐仲林一个安心的眼神,娘四个抱够了,一家三个孩子在中间,大人分站两边手拉手的回去了。
“丫头回来!”莲花巷的家里,佟父佟母早早的等着了,棒槌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圆脸笑模样。
“阿爹阿娘我回来了!”芦苇轻轻的喊了一声。
佟母忍不住上前抱住闺女,滚瓜的眼泪烫的如开水,哽咽的说道:“瘦了!瘦的摸着有点硌人!”
佟父眸光闪过泪光看着芦苇,“丫头回来了,咱们好好的吃一顿饭,喜丫头,这是你阿姐。”
棒槌身边的年轻女子,急忙朝前走一步道,“阿姐。”
“你阿弟去年成亲的,喜鹊是你姑母那庄上的闺女,”佟母拉着闺女的手介绍儿媳妇。
芦苇点点头松开佟母的手,去屋里找了一个小红木盒子出来,“我回来的太匆忙了,这个你拿去戴着玩吧!”
棒槌媳妇看了一眼棒槌,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成套的饰,“阿姐这……”
“前几年我在府城帮墨斋做事,这些都是墨斋掌柜赏的,喜欢就戴着,不喜欢明儿我重新带你买去,”芦苇没好意思说她敲诈吴大人的,金的银的她买了十八九套,都放家里留着送人的。
“喜欢,”喜鹊不好意思的笑道。
“做饭吃,回头还要回村里看看去,”佟父咳嗽了一声催促佟母。
佟母忙擦干眼泪,带着喜鹊去厨房整治饭菜。
“你们三个去把字练了,回头吃完饭咱们回村里去,”徐仲林看着三个孩子说完。
麻头皱眉不情不愿的跟兄长们走了。
芦苇看人走完了,在徐仲林耳边低语道;
“明天去接那三个孩子,让庆和带人一早就走,另外把买回来的人放在庄子上,回头三哥把家里人清空了,就依照人数摆进去。”
佟父看着闺女,“有动静了?”
“这个节骨眼还是早做安排,家里人该挪动就挪动了,阿娘他们让跟着一起走吧!”芦苇是不全信吴大人的,他心眼多,又是心正毒,干净升任比他们的交易更有吸引力。
“我下午回村安排,咱们回不去村里了……”徐仲林低声话未说完。
“我知道,你悄悄的回去安排了,豆庄的我找不起眼的人去接,”芦苇也没多问。
脱了身上的衣服递给徐仲林,坐去火盆边,把这几年的事说了一遍,又把查到的事也说了一遍,一家人要做到心里有数。
中午吃完饭,徐仲林去了小食铺找他三哥。
“我帮你去接人……”
徐仲林摇摇头,“三哥不能帮我去接人,你回去得带着全家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徐三子睁圆眼睛。
徐仲林在他三哥耳边嘀咕了几句,“这事关全家生死,只可三哥一人知道,去了就别出来轻易走动。”
“你们跟我们一起走,特别是麻头……”
“我们走不掉了,尤其是麻头更不能走,生死变故多三哥,铺子现在就安排妥当,回去就带人走吧!若是我……以后阿爹阿娘靠三哥了,”徐仲林这几年时间里,早没了年轻时的欢脱了。
“仲林……”徐三子心里酸的难受。
“我先回去安排庆和那边了,”徐仲林说完拍了拍他三哥的手走了。
徐三子这边早有暗中交待,铺子里很多事情,都交由有经验的管事了,他安排好铺子,带着全家及草果小两口,傍晚落锁前出了城回家。
路上马车走的特别慢,磨蹭到天黑,直接去了陌生地方熟悉,先给翠桃他们安排好住,囫囵个几人吃了饭休息。
次日天没亮,赶马车一路疾驰回了柳林村,到家也没提示走,一天忙碌碌的到天黑,吃过饭二话不说,带上老爹老娘以及行李走了。
天亮回村便是徐五子一家及草果大伯哥,至于家里的粮食,也不多走时带一趟,夜里跑一趟差不多就结束了,两家忙了四五天才好。
第七天接徐八子一家,路上徐八子好奇的询问。
“三哥,咱们这是去哪?”
徐三子回头看他,“老八,想好好的就别多问,我是你们兄长不会害你们的。”
徐八子张了张嘴,老实的坐回了马车里。
马车跑了两个时辰才到地方,徐三子给人送到,指着一座小院对徐八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