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和尚被杜环这句话说得愣住了,但很快就明白了似的“这位施主说的是,贫僧修为不够,悟性不高,惭愧,居然说出如此诳语,罪过,罪过,既然菩萨不渡僧,那只有自己渡自己。”
说完,和尚卸下行囊箱子朝河里一扔,就在杜环等人惊讶时刻,这和尚一个飞身跃起,落在了河中的箱子上,那箱子在冲力下朝杜环的船飘滑而来。
艄公正要喊,那和尚已经上了船,他从河流捞起行囊箱子放入船仓中,一屁股坐了上去。
杜环看了刚才的一幕,深知这和尚内力深厚,不在自己之下,觉得自己的戏言有点过。
“大师父好功夫啊,这内力似乎是少林内功易筋经。”杜环朝他施礼。
“施主眼力好差,贫僧没有听过什么少林内功易筋经,只不过跟他那个挑水的师父挑了几次水。”
“师父在少林寺挑水啊?”
“我不是少林的和尚,不过在里面练字的时候需要水,就跟着他们挑水。”
“师父要去对面的大明寺,是不是在里面出家?”
“施主言差了,贫僧自幼出家,居无定所,云游四海,天下就是家,寺庙不过是个过夜的地方,包括你说的少林寺。”
“无家是家,大师好修为。这箱子刚才落水,岂不进水潮湿了。”
“不会潮湿的,里面不过几个笔墨纸砚。”
昆仑不信“和尚,你的箱子有个破洞,没看见吗?进水啦。”
和尚大惊“真的,那打开看看再说。”
和尚站起来打开箱子,根本没有什么破洞,又把几张纸铺开看了看,也没湿。
昆仑哈哈大笑。
“这位施主何故诳人?”和尚道。
“我这昆仑兄弟就喜欢开玩笑,大师莫怪,我给你赔礼了。”杜环道。
谁知和尚从箱子里面拿出一瓶酒自己喝了一口,递给杜环“喝了就算了,这事。”
杜环本来就喜欢酒,只是碍于阿伊莎才很少喝多,见此,拿过喝了一口道“留有余地,我们送你到对面的大明寺吧。”
和尚接过酒瓶,不想一阵河风吹过,把纸张吹散,有几张落入水中。
和尚大哭“哎呀,我的《草书歌行》啊,李太白啊,贫僧对不起你啊,哎呀,刚才贫僧说错话了,不该叫人渡,只渡有缘人啊,菩萨啊,你真的惩罚弟子啊。”
“《草书歌行》?,李太白?师父莫非是怀素大师?”杜环好奇地问这和尚。
这和尚道“什么莫非啊,贫僧就是疯癫和尚怀素,都是你们,害了李太白为贫僧写的《草书歌行》。”
果真就是怀素和尚,杜环大喜,赶紧拉住阿伊莎和昆仑奴再次施礼表示歉意。
怀素一顿脚道“可惜了,可惜了,留下了残缺的太白书法。”
“大师莫要懊恼,天下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杜环道。
毕竟是出家人,怀素被杜环这么一说就冷静下来,想通了,于是干脆把散落的全部扔了。
“缘分尽矣,太白。”和尚自我安慰道。
接下来,和尚问杜环等人来历,杜环便告诉怀素,自己从义兴贡茶院而来,并把6羽和皎然的交往说了起来。
“茶圣和皎然邀请贫僧去品茶,太好了,不过现在不行,贫僧刚从江州而来,就为去那大明寺喝那天下美井之井泉,然后回长安,与颜真卿有约。”
“颜真卿乃一代楷书宗师,曾师从张旭等,大师去切磋也好,等上岸后我陪同如何,反正闲来无事。”
怀素道“既然是6子朋友,可一起前往品泉。”
船到岸,付完钱,四人离舟登岸,阿伊莎不肯进寺,杜环道“你就当观光吧,不要拜佛烧香就是,在空地上阳光下转转。”
杜环来过一次,就把怀素直接带到了井边。
“这井泉有什么好呢?”昆仑问。
“当年鉴真大师在此住持,品泉抄经论佛,自是出名。”
边上有打井水的桶,昆仑自己就动手打水,却惊动了寺内和尚。
有人早已通报住持,这住持出来见有外寺和尚来此,赶忙相互行礼。
听杜环介绍,住持非常高兴“今日得见怀素大师,乃敝寺大缘也,里面请上座。”
接着,住持得知杜环是两淮节度使杜佑侄子,也非常恭敬“扬州乃令叔治下,多蒙关照。”
“佑叔可曾来此?”
“杜大人来过几次,据说公事繁忙,在楚州公干。”
杜环想,自己本不想见佑叔,没想到他去了楚州,不在扬州,这回不用怕见到他了。
住持带大家到自己茶室用茶。
“果然是6子的阳羡茶,想不到寺庙里有这好东西。”杜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