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轻语道:“你少说几句吧,她若是没有走远,定然回来把你嘴巴缝上。”见他双手、腿上都是鲜血,皱了皱眉头,还是过去帮他包扎伤口,见他大腿上一道刀口几乎见骨,心道原来他伤的如此之重,想不到这小子倒也硬气。掏伤药替他敷上,又撕衣角帮他包扎,药还没撒上,耳边听沈放一迭声道:“哎呀,哎呀,好痛,好痛,你轻点不行么?”
先前花轻语与柴霏雪两人,都道沈放油嘴滑舌,不过有些小聪明,心中都是颇看他不起。但这一夜惊魂,沈放之能,也是叫两人刮目相看。尤其沈放恶斗之血性,更是判若两人,叫两人都是惊讶不已。
但这小子显是坏心眼太多,稍离险境,又不正经起来。口中道:“花姑娘,你平常定是不做家务,这结打的歪歪斜斜。”
花轻语粉面一寒,就听沈放一声惨叫。
柴霏雪一旁道:“该!”
陈少游带三人顺山洞走了片刻,出口在一处山坡之上,看那宅院就在坡下,此时外面已是傍晚,看红霞在天,远处湖上浮光跃金,水天一色。这一夜惊心动魄,四人重见天日,对视一眼,都是心有余悸,随即回到府前,牵了自己的马。
陈少游一路相送三人,神情木然,满目皆是萧索之意。
沈放握住马缰绳,对陈少游道:“从今往后,你是姓陈还是姓龙?”
陈少游低头不语,嘴角泛起一抹苦笑,片刻才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
沈放翻身上马,笑道:“不管姓什么,你都是你,以后不管去了哪里,当记得我们三个是你朋友。”
陈少游微微一怔,抬起头来,见沈放正朝他笑,不待他再说,沈放转头又问柴霏雪道:“你要到哪里去?”
柴霏雪白了他一眼,道:“我去哪里要你管么?”
花轻语道:“我要去济南府,不知还赶得赶不上,你也北去么?”
();() 沈放道:“我要到JDZ去,既然如此,诸位,来日方长,告辞了。”策马而去,
花轻语道:“这个混蛋,竟然说走就走。”
柴霏雪道:“你要是舍不得,追上去就是。”
花轻语面上一红,气道:“什么舍不得,你又说什么怪话,想打架是么。”
柴霏雪道:“怕你不成。”
花轻语道:“好好好,来,来,来。”
陈少游一旁忙道:“两位姑娘,有话好说。”
花轻语、柴霏雪齐齐转过脸来,异口同声道:“闭嘴!”
沈放策马直奔渡口,待到渡口,已是夜幕低垂,渡船早歇息了,无奈只得回头寻了个客栈,倒头就睡。直到次日傍晚才醒,坐起身来,只觉仍是浑身无力。他受伤不轻,流血不少,好在都是皮肉之伤,花轻语的伤药也极是灵验。起身结了店钱出来,见路边有个医馆,进去重新裹了伤处。那医者是个白发老翁,见他皮开肉绽,大腿一处伤口甚深,露出血红的肌肉,触目惊心,给他清洁一番,换过敷药,拿出卷麻布,一边包扎一边叹气,道:“年纪轻轻不学好,整日打打杀杀。”
沈放道:“我不是跟人打架,摔到人家抓野猪的坑里了。”
老医者皱眉道:“还要骗我,你不是赤脚帮的人么,你们跟玄天宗打的不可开交,谁又不知道了。”
沈放听“玄天宗”三字,笑道:“赤脚帮是什么,都不穿鞋的么?为什么要跟玄天宗打架?”
老医者道:“赤脚帮你也不知道?”
沈放道:“我是外地人,前日才到扬州府来。”
老医者道:“不知道就算了,左右不是什么好事。”
沈放道:“老神医你就给我说说呗,我出来游历,最爱听些稀奇故事。”
老医者听他叫自己老神医,甚是受用,道:“我说给你听,你可莫要对外宣扬,这些人都凶狠的很,一不高兴就要提刀杀人。”
沈放道:“放心,放心。”
老医者道:“我们这扬州府,自隋唐通了运河,一日比一日兴旺,这南来北往的货船也是越来越多,货物一多,就需脚夫苦力,还有来往的客商要坐轿子的,这轿夫、脚夫行当也兴旺起来。做这行当的都是穷苦人,起初倒也相安无事,但日子久了,赚辛苦钱的人多,码头就这么大,难免要抢生意吵闹打斗,便开始拉帮结伙,越搞越大,不断斗殴火并,最后就剩了一家,便是这赤脚帮了。这赤脚帮已经有了一百多年,当家的叫路海川,祖祖辈辈干的都是这个行当,眼下这几年运河时断时继,生意也差了不少,可赤脚帮也还有四五千人。别看人家人多,赚的都是血汗钱,只在码头搬货运人,绝不欺负旁人,帮里也都是穷苦人出身,便与寻常百姓无异。这路海川也是个英雄好汉,甚是公允,对出力的脚夫也不盘剥,自己也是一件破衫,每日在码头扛货出力,为人仗义,别说赤脚帮上下,这四城的百姓也都个个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