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平安见师傅师娘不肯应承,面露焦急之色,心下激动,却不知该如何说,半晌方道:“师傅师娘待我亲如一家,给我地方住,教我武功,教我认字,告诉我做人的道理。我以前什么也没有,报答不了,今天师傅要是不收,我就不起来。”他本不擅言辞,说了两句,眼圈突然红了,眼眶里泪花闪动,眼看就要落下泪来。
洛思琴见他真情流露,眼睛也是微湿,道:“好孩子,不枉我们一番教诲,你也大了,日后出去闯荡江湖,这些东西都用的着,师傅和师娘什么都不缺。”
萧平安不知如何开口,突然趴下,只是磕头。
萧登楼看了洛思琴一眼,洛思琴会意,上前把萧平安搀了起来,萧登楼道:“难得你有这份心意,长歌剑你自己拿去,日后你行走江湖,正需有利器防身。这金子甚多,我跟你师娘且先替你保管,日后给你成家之用。”
萧平安这才站起,洛思琴摸摸他头顶,柔声道:“你这孩子学武太晚,能有今日之成就,也是下了苦功。如今你算跨过了一道门槛,可你切莫骄傲自大,须知江湖上胜过你的人多如牛毛,便是在年轻一代中,你也算起步较晚。别人不说,就是那秋白羽,内功也要比你深厚,若不是凑巧,你想赢他也难。”
萧平安连连点头,道:“徒儿记下了。”
师徒三人又聊了几句,萧登楼道:“你刚刚突破不久,这几日不要急着用功,早点回去休息吧。”
();() 萧平安答应一声,带着长歌剑去了。回了住处,忍不住拔剑试练,他力气本比旁人巨大,长歌剑虽重,却也使得有模有样。舞到兴处,一剑削出,将院中一棵小树拦腰斩断。
剑断小树,竟是毫无声息。萧平安还怕伤了剑锋,月下照看,只见剑身雪亮,竟连一丝痕迹也未留下。萧平安大喜,左看右看,当真是爱不释手,晚上索性抱着长剑睡了。
洛思琴打开那小小的象牙盒子,见里面一颗龙眼大小的银色丹药,晶莹剔透,异香扑鼻,道:“这便是凝心丹么,果然神奇。”
萧登楼也接过看了几眼,道:“这东西如此罕见,也不知道那司徒晓峰何处得来。”
洛思琴道:“怕是褚掌门说的不错,这司徒晓峰只当秋白羽无人能敌,却不想输给了我们家平安。师哥你近来内功大进,难得平安一片孝心,这凝心丹你便用了吧。”
萧登楼笑道:“你我还要贪图小孩子的东西么,这凝心丹还是给平安留着,等他再大一些,根基扎的牢固,还给他用。这孩子有出息,本性又善,我心里比什么都欢喜。”
洛思琴微微一笑,合上盒盖,起身关了房门,回来靠到夫君肩上,只觉心意相通,温柔无限。
镇江府下丹徒,一艘竹筏顺流而下,筏子上一个渔翁引吭高歌,唱道:
一竿风月,一蓑烟雨,家在钓台西住。
卖鱼生怕近城门,况肯到红尘深处。
潮生理棹,潮平系缆,潮落浩歌归去。
时人错把比严光,我自是无名渔父。
唱的乃是陆游的一阙《鹊桥仙》,唱歌那渔翁年愈七十,仍是身体硬朗,声音嘶哑,日暮溪中,夕阳残照,风平浪静,绿波轻柔,两岸垂柳野花,别是一番田园风韵。待他唱毕,筏子上一个衣衫敝旧的少年拍手笑道:“老人家,当真唱的好。”
渔翁道:“见笑见笑,山野村民,闲来无事,哼上几句,又有什么好。”
少年道:“斜风细雨,自由自在,还打了一船的鱼儿,如何不好。”
渔翁笑道:“托小哥的福,今天这几网收成倒还不错。”说话间筏子已经靠岸,渔翁道:“小哥你从前面大路一路向南,再十几里就是丹徒县城了。”
那少年拿起船上一个长长宽宽的木头盒子,跳上岸去,道:“老人家,我们后会有期。”
渔翁哈哈大笑,竹篙一点,筏子又荡回水中,突然一物自空中落下,正落在他敞开的怀中,伸手一摸,却是二两多重的一块碎银,渔翁大叫道:“小哥,给的太多啦。”
几声笑声传来,那少年已去的远了。这少年正是沈放,那日他离了客栈,去到辛弃疾府上,见一片平静,知道无事,思虑再三,实不知如何面对辛弃疾说出父亲之事,最终留了封书信去了。他此次出谷却是要去JDZ,顾敬亭收了他做徒弟,又正式销了彭惟简的大弟子身份,余下弟子各进一位,他做了老七。六师兄谢少棠多年前果然金榜得中,现任江南西路JDZ知县,眼看已经官满三年,与顾敬亭师徒书信往来,信中诸多郁郁之词,言治下盗贼频起,事务繁多,顾敬亭颇是担心,又见沈放年纪已大,便叫他去JDZ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