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郡王身死雁鸣关,准噶尔可汗摩格上京和谈。
曹琴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上一次为了平息战乱,大清就将朝瑰公主嫁给了年逾六十的英格可汗。这一次呢?
曹琴默知道,朝中大臣主战者并非多数,“和亲”已经成为了他们默认的选择。
一个公主就能解决的事情,何必动用千军万马呢?
温宜。温宜。
曹琴默一边快步朝延禧宫走,一边惦念着她的温宜。
她明明还是个小小的女孩子,干干净净、无忧无虑,可波诡云谲的朝堂动荡已经蔓延到了宫廷。
曹琴默这些日子都夜不能寐,仿佛一闭上眼,就会有无数手从黑暗中悄然伸出,一个个张开爪子扒拉着温宜幼小稚嫩的身体,将她越拖越远,将温宜从她的身边夺走。
她的女儿,并不是她的女儿。她生来就是要献祭于朝廷的工具。
曹琴默站在延禧宫的门口,突然顿住了,情绪复杂,思绪万千。
自从清醒了过来,她变得异常痛苦,因为意识到自己身处在怎样层层叠叠的围城之中,所以每一天都变得充满窒息感。
从前用阴谋诡计为自己开路的日子,变得像是一场灰色的梦,干掉别人的胜利感也变得索然无味,只剩下血腥腐朽的一地狼藉。
清醒原来意味着煎熬。
更煎熬的是要假装麻木,摆出一张温驯的笑脸,再日复一日地加深这种煎熬。
曹琴默叹了一口气,心想:安陵容,她不会疯掉吗?
延禧宫的正殿里,安陵容正坐在西厅里,又在称她的香料,夏冬春则是在帮她抄配方。
“妹妹。”
安陵容听到曹琴默的声音,立刻站起来,将手中的东西交给宝鹄。
“姐姐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曹琴默无奈地低头,安陵容则是绕过来牵着她的手,和她一起走到东暖阁的榻上。
“听闻摩格要入京,我是担心温宜。。。。。。我只有她这一个女儿。”
安陵容抚了抚曹琴默的手,悄声说道:“皇上要在九州清晏设宴,想给摩格一个下马威。”
曹琴默转念一想,这个后宫里除了年世兰,谁敢去怼敌方可汗?可是,年世兰这个口无遮拦的,嘴上向来没什么分寸,真是怼高兴了,反而叫大清失了风度。
“妹妹是不是有别的想法?”
曹琴默看着眼神笃定的安陵容,刚刚为女儿着急的心慢慢地安定下来,人也冷静多了。
“穆贵人查到的消息,说是当初果郡王在黄河遇险就是摩格所害,这一次在雁鸣关误杀,凶手又是摩格。”
曹琴默瞥了一眼还伏在西厅里写字的夏冬春,陡然察觉到这其中的深意。
摩格大军压境,原就师出无名,如今又杀了大清的郡王,更是成了不义之师。大清纵使兵粮不足,却有正当名义联合各部,共同抗敌。这也是摩格会甘心来和谈的原因。
本来就是准备来打劫的,没打算杀皇亲,打家劫舍和血海深仇还是有区别的。所以,摩格是可以用利益劝退的,他刚刚斗败几位叔父即位成可汗,向大清叫嚣不过是想立威掠财。真的打起来,无论输赢,摩格都会自伤元气,不值得啊。
曹琴默突然灵光一闪,看向安陵容,“和摩格有血海深仇的是甄嬛!”
安陵容点了点头,忧虑道:“我已经和皇上提议了让甄嬛出席宴会,甄嬛的口齿分寸,胸怀担当都远胜皇贵妃。毕竟,皇上厌弃她是一回事,利用她是另一回事。”
曹琴默低头一笑,她仍旧是佩服安陵容的,如今敢在皇上面前提起甄嬛的,除了她恐怕没别人了。皇上亦有大局观,从不会因为个人情绪而不顾前朝局势,这一点倒是被安陵容拿捏得明明白白。
“只是。。。。。。”
安陵容苦笑了一下,难得的有些踌躇。
“只是?”
曹琴默好奇地追问,不知安陵容有什么难处。
“甄嬛早就恨极了我,我知道她的所有不堪。若我贸然去劝说她出席宴会,让她自甘为果郡王报仇,只怕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