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旺闻言,嬉皮笑脸地说道:“是是是,以后有事找大堂哥行了吧!到时候你可别嫌我烦哟!”
有时,他也想不通,那个可恶的大伯和杜氏,竟能孕育出如此心地善良的儿子,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歹竹出好笋啊!
再瞧瞧另外两兄弟,简直是又懒又馋,心眼比那坏透了的爹娘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陈文生闻听此言,呵呵一笑,“哎!这就对了,你堂哥我虽说囊中羞涩,但却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气,有活,你就去集市知会一声,保证随叫随到。”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这时,陈家旺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有关婴儿车的事情,他原本也打算画好图纸,就交给大堂哥,好让他小赚一笔。
恰好今日偶遇,干脆就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大堂哥。
“家旺,这真的能赚钱吗?”陈文生对婴儿车这事将信将疑。
陈家旺信心满满地说:“应该没问题,你随我去铺子走一趟,我把图纸画下来,至于做还是不做,就由大堂哥你自己定夺了。”
刚好下午闲来无事,他便打算将图纸绘制出来,让大堂哥带回去。
“就算是做出来有人买,可这东西简单易学,估计用不了多久,便会被人如法炮制。”陈文生也想多赚些银两,好让妻儿过上富足的生活,但一想到这些,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这点我也考虑过了,你可以未雨绸缪,提前多做几辆,然后再拿去卖,等其他木匠铺学会,并制作出来时,你已经赚了些许。”
物以稀为贵,陈家旺觉得刚开始,肯定能卖个好价钱,但随着这玩意越来越多,随处可见,恐怕就不值钱了。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大头早已让堂哥赚去了,即使价格再低廉,他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了。
陈文生心中依旧有些踌躇,毕竟他这一生从未涉险,虽说也觉得这可能是扭转命运的唯一契机,但心中的担忧仍如沉甸甸的巨石压在心头。
正如老人常言,瞻前顾后之人,难以成就大事。
“倘若真如你所言,那自是极好的,只是仅凭我一人之力,又能做出几辆?万一做得太多,届时卖不出去又当如何?”
此时的陈文生简直要被折磨疯了,仿佛脑海中有两个小人在不停地拔河,一个高喊着要相信堂弟的眼光,定然能为你带来一笔不菲的财富,另一个却在低语,还是谨慎些为妙,若是做得太多却卖不出去,岂不是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这赔本的买卖可不能做啊。
一人所能做的数量毕竟有限,若想多做一些,就只能找人帮忙,也就是说,要将赚到的钱分出去一半。
陈家旺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突然开口道:“堂哥,我有个主意,你且听听,看可行不可行。”
接着便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给了陈文生听。
“你的意思是,让我将一些零件拿给其他木匠去做,等做好了,再拿回来组装。”
陈文生瞬间领悟了堂弟的意图,如此行事,确实行得通,然而成本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想到自己囊中羞涩的窘况,他再一次陷入了犹豫之中。
“钱的事,你无需担忧,我先替你垫着,等你赚了钱,再还我也不迟,你也不必担心卖不掉,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咱们就拿去县城,那里有钱人多,肯定能卖光。”
陈家旺对这件事有着绝对的信心,眼下天气愈炎热,一个人走路都热得汗流浃背,更别提还要抱着个孩子了,但凡有点余钱的人家,都会按捺不住购买的欲望。
堂弟的话,犹如一阵春风拂过陈文生的心头,之前那如阴云般纠结的面容,瞬间舒展开来。
“家旺,谢谢你,若此事真能成,堂哥请你去酒楼吃饭。”
他本想说,若真有人买,到时就给堂弟两成的利润,毕竟图纸和本钱皆是堂弟出的。钱固然是好东西,但做人须懂得感恩,正所谓饮水思源,他绝不能做那等见利忘义之人,寒了堂弟的心。
但想到此事,还不一定能不能成,便将那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生生咽回了肚里,只想着若是成功了,到时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吃不吃这顿饭都无关紧要,关键是要赚钱。安安马上就到入学的年纪了,你不是一直想送他进私塾,让他识文断字吗?攒钱才是当下最要紧的事。”
虽说大堂哥的木匠手艺精湛,但因年轻,少有人找他建房,故而只能靠制作农具,或是桌子板凳这类小物件来赚钱养家。
陈家旺是真心实意地想帮他一把,而且爹娘也是这个意思,他们对那种无依无靠的滋味深有体会,尤其是父亲,说是看到大堂哥,就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如今侄儿的日子过得如此艰难,怎不叫人心疼。
堂弟的这番话,恰似一把钥匙,一下子就打开了陈文生的心门。是啊!他这辈子未曾读过书,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绝不能让儿子继续走他的老路。
每当想到那昂贵的束脩,他就如被重锤敲头般,疼得要命。
村中那个老童生收的费用倒是不高,每人只需一两银子,然而能学到的东西却少得可怜,也就能教教简单的三字经,认认几个大字罢了。
但凡家中条件稍好的,都将孩子送去了镇上的私塾,他自然也不例外。
他和媳妇为了能让儿子去镇上读书,每天节衣缩食,数月都不舍得买一次肉。
所幸,他们居于村外,孩子嗅不到别家的饭菜香,不然,又怎能咽得下家中的粗茶淡饭。
“好,我这就与你去铺子,随后早些回村,仔细研究一下。”
陈文生此刻已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更不知该如何感恩这位堂弟,唯有在心中默默祈愿此事能成,待到事成之时再来报答堂弟对自己的帮助。
始终跟在二人身后的黑娃,尽管一路无言,但却对老爷和堂哥的兄弟情艳羡不已。
再想想自己那伙所谓的好堂兄,此时,或许正在挥霍着他的卖身钱,在何处逍遥快活。
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何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竟如此之大,确切地说,他们一家简直不配为人,甚至还不如家中的小黑,还记得自己每日给它喂食,看到自己时还懂得摇摇尾巴,一个劲儿地往自己怀里扑。
就这样,一行三人,很快便离开了草市,赶着驴车,径直奔向饺子馆。
此时,刚过晌午,来吃饭的人并不多,仅有两位客人。整个铺子都静悄悄的。
看到陈家旺回来,原本坐在角落里聊天的来福大壮还有姚三郎几人,立马起身迎了上去,“东家,您回来了?”
陈家旺嘴角微微上扬,随即说道:“嗯!我这段时日要忙于春耕之事,可能鲜少过来,铺子就托付给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