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氏挑着沉甸甸的一担水归来时,乱糟糟的房间,已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田小蕊正挥舞着扫帚,宛如一个勤劳的小蜜蜂。
目睹这一幕,王氏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的女儿仿佛在一瞬之间长大了,懂得体谅她的辛苦了,感动得她差点热泪盈眶。
原来,王氏离开后,田小蕊思绪万千,尤其是当她想到不知从何时起,母亲的额头又增添了几道如沟壑般的皱纹时,心中不禁充满了内疚。
这次,她没有丝毫的嫌弃,而是认真地投入到收拾工作中,为了给母亲一个惊喜,她干活的度极快。
没过多久,一间屋子就被她打扫得窗明几净,如今只差厨房还未打扫,至于那几间厢房,暂时派不上用场,她便没打算收拾。
耿婆婆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以及一个妹妹。
院中那几间厢房,本是为耿家两个儿子成亲而准备的,可没想到,兄弟二人都是有本事的,竟然自己攒钱买下了新的地皮,并建了新房,这座院子便留给了两位老人居住。哥俩偶尔会回来探望爹娘,一直陪伴到老两口离世。
后来妹妹被赶出家门后,无处可去,只好回到耿家老宅,直到一个月前与离世。
田小蕊觉得,她娘一个人住,根本没有必要,收拾那么多房间,够住就好。
“娘,您回来啦?他们没有为难您吧?”自从母亲离开后,田小蕊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生怕那些村民会不依不饶。
王氏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说道:“没有,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回来了。”一边说着,一边把担子给放在地上。
听到这话,田小蕊心中那块沉重的石头瞬间落了地。
母女俩齐心协力,干活的度快如闪电,不到两个时辰,屋里屋外就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瞧着就舒适。
望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两人都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关好院门后,便兴高采烈地回家搬东西了。
“娘子,你回来啦?你这身上是怎么回事?”姚大郎看到田小蕊身上的鞋印子,眉头瞬间皱成了一个“川”字。
“没事,不过是与人争执了几句。”田小蕊轻摇臻,一脸云淡风轻地说道。
姚大郎将闺女递给一旁吞云吐雾的老丈人,急切问道:“她们缘何动手,可有受伤?”
对此,田大福全程视若无睹,自己的女儿是何脾性,他心知肚明,多半是她惹起的祸端,故而并不值得同情。
不过,对甜甜这个外孙女倒是喜爱至极,虽说这孩子不如明轩婉宁那般娇俏可人,但如今也只能矮子里面拔将军,聊以自慰,总比一个没有要强。
祖孙俩玩得不亦乐乎,完全将一旁收拾东西的王氏视作无物,仿佛她是透明的空气一般。
王氏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索性直接拿走了大半生活用品,反正昨日田大福就已经放言,家里的东西,只要是她相中的尽可拿走,甚至扬言,只要能过上太平日子,除了房子之外,她可以将所有家当全部搬空。
田大福才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他四肢健全,尚未到年老力衰的地步,大可以自己赚钱重新添置。
直至姚大郎将所有物品,一股脑儿搬上板车,王氏仍旧未能得到男人的半分关注,这一刻,她的心彻底凉透了。
无论如何,两人也共度了这么多年,他怎能如此冷酷无情。
田小蕊亦是气愤难平,她万万没料到父亲竟然这般绝情,原配亡故多年,他都能年年祭拜从不间断,为何与母亲同床共枕十几载,却能如此冷漠。
“娘,咱们现在走不?”姚大郎岂会看不出丈母娘那恋恋不舍的神情,然而事情已然展到这般田地,犹如覆水难收,他亦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王氏扫视了一眼居住了将近二十年的家,内心的悲伤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再也无法遏制,泪水瞬间如断线的珍珠般掉落下来。
“走吧!既然他如此绝情,我又何必再抱有幻想,一个人过也挺好的。”说完,便将两只老母鸡轻轻地放在板车上,头也不回地率先离开了院子。
甜甜已经吃过奶了,此刻正玩得不亦乐乎,田小蕊也无需担忧,女儿会哭着找她,也跟在车后一同去了耿家。
路上偶遇几个村民,看到王氏带着女儿女婿推着一板车锅碗瓢盆被褥等,朝着祠堂的方向走去,不禁心生好奇,开口询问道:“大福媳妇,你这是要搬家啊!”
另外几个村民也把耳朵竖得像兔子一般,想要听听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氏实在难以启齿,自己已经与田大福和离之事,只能敷衍地应了一声,“嗯!搬家。”随后便催促女婿加快脚步,她厌恶极了别人投来的异样目光。
“你那房子不是前几年刚修葺过吗?这咋还搬家了呢!往哪搬啊!摆不摆酒啊!”有村民打趣道。
王氏不知该如何回答,也不想回答,难道要告诉他们自己一把年纪,却被逼着和离了,这岂不是太丢人了!
“你们咋都那么清闲呢!家里无事可做吗?”田小蕊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说话的妇人。
“这咋还不乐意了?我也没说啥啊!而且你们现没,今天的王氏有点怪怪的。”
“你们还不知道吧!听说她昨日只因儿子要给媳妇打洗脚水,就把儿媳妇骂了个狗血淋头,小媳妇一怒之下,便回了镇上,田宝儿也跟了去。夫妻俩为此大吵一架,田大福声称受够她了,跑去村长那里写了和离书,估摸这是被扫地出门了。”
有个挎着篮子的妇人,听到几人的议论声,插嘴说道。
“不会吧!虽说王氏泼辣是出了名的,但也不至于在大喜的日子没事找事吧!”
“我可是听村长家大儿媳妇说的,这岂能有假。”
“天哪!这王氏莫非是被恶鬼附身了吧!怎能做出如此愚不可及之事。”
“以前村里不知有多少女人对她嫁了个好男人艳羡不已,我估摸,倘若大家知晓她和离了,怕是要欣喜若狂啊!”
“真是万万没想到,窝囊了一辈子的男人,竟然也挺直了腰板一回,不过新婚之日,就遭婆婆辱骂,她家儿媳怕是破天荒头一个。”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起初的五个人,逐渐变成七个……不一会儿,就聚拢了一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