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这就和你说,不逗你了。”陈家旺满眼温柔,宛如春日暖阳,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就把自己从田宝儿那里听来的,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小溪听。
“我没听错吧!王氏她疯了吗?大喜的日子,还没洞房呢!就想给人立规矩。”小溪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样的事,对她来说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甚至可以用震惊来形容。
陈家旺轻轻摇了下头,无奈地叹息道:“谁知道呢!可能是吧!否则,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今天闹腾,这下算是彻底出了名。”
小溪觉得,王氏的脑袋一定是被洪水淹没了,儿子给媳妇打洗脚水怎么了?相公也没少做这事啊!婆婆还亲眼见过呢!也没说啥啊!到她这里,咋就像犯了王法。
听到陈家旺的话,小溪不禁笑道:“她的脸皮厚得像城墙,刀枪不入。如果在乎,就不会这么对大丫了,田宝儿还算是个男人,知道和他娘据理力争,否则,王氏肯定得寸进尺。”
她太了解王氏的性子了,就像了解自己的手掌纹路一样,什么都要听她的,但凡有一点不如王氏意,那个没良心的爹,便会招来一顿狂风暴雨般的谩骂。
陈家旺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啊!这点我还是挺佩服宝儿的,但凡大堂哥当初有宝儿一半果断,她们一家,也不会吃那么多苦。”
“这不一样,田宝儿兄妹自幼便被捧在手心里长大,正因为有爹娘的宠爱,他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大堂哥从小就不受宠,估计就算闹了也无济于事,杜氏反而会更加变本加厉地折磨堂嫂。”
不得不说,小溪分析得头头是道,田宝儿之所以有恃无恐,不就是仗着他娘疼爱自己吗?断定王氏不能拿他怎么样,才敢反驳他娘。
“你所言甚是,所幸大堂哥一家如今生活顺遂,那日嫂子前来探望你与明睿,我观其身形,似乎圆润了不少。”陈家旺细细思量,觉得小溪所言不无道理。
不得不说田宝儿当真是颇有远见,知晓他娘并非善茬,早早地在镇上租了房子,不然,若生活在一起,每日定然会闹得鸡飞狗跳。
未曾料到,一日尚未过去,竟已闹成如此模样,着实有趣,也不知,她那没良心的爹,作何感想,是站在王氏那边呢,还是儿子这边。
小溪越想越觉得有意思,这王氏当真是让她长了见识。
估摸着十里八村,都寻不出儿子成亲当日,婆婆将儿媳骂走的先例,即便再泼辣的婆婆,也不会在大喜的日子里闹事,想来这王氏,应当是此前就对大丫心存不满。
小溪暗自揣测,想必与搬来镇上生活有关,她定然认为这一切皆是大丫撺掇的,否则一向对她唯命是从的儿子,断不会做出这般忤逆之事。
提及大堂嫂丁氏,小溪颔道:“确实胖了许多,有句俗语说得好,心宽体胖,如今日子好过了,无需再看婆婆的脸色,心情舒畅,自然就胖了。”
丁氏从婆婆那里得知她生产的消息,将女儿托付给大堂哥照看,搭乘他人的驴车,特意赶来镇上探望她和小儿子,不仅送了一两礼钱,还带来两只大公鸡及一百个鸡蛋。
大堂哥家没有一亩田地,仅有房前屋后那一小块空地,种了些苞谷和高粱,还不够自家糊口,全家仅靠他在镇上摆摊赚取的那点微薄收入度日,日子过得也是捉襟见肘。
故而能拿出一两银子,小溪觉得已然不少了,毕竟那两只肥硕的大公鸡和那些鸡蛋也能卖不少银子呢!
原本还觉得无聊的小溪,听完娘家的那些事,心情瞬间变得格外舒畅,她巴不得王氏做出更加过分的事情来,如此一来,哪天那个没心肝的爹,实在忍无可忍,就有可能将她给休了。
一把年纪被人休掉,看她以后还怎么有脸见人!小溪可不觉得自己的想法狠毒,与王氏曾经对待她的方式相较,自己简直就是菩萨心肠。
“哎!不管怎样,大堂哥也算是脱离了苦海,我真心为他感到高兴,只可惜,他唯独对木匠活情有独钟,不然就直接把村中这些事务,交给他去打理了。”陈家旺不禁感叹道。
昔日老宅的所有田地,皆是大堂哥一人在操持,这一干就是十几个春秋,他曾说倘若当初有的选,定然不会下田劳作,与种田相比,自己还是更钟情于木工活。
大堂哥为人忠厚老实、勤劳能干,而且沉默寡言,着实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小溪对夫妻俩的评价很高。
其实并非陈文生厌恶种田,而是嫌弃自己辛辛苦苦忙碌一整年,除去赋税和口粮便所剩无几,根本就卖不了几个钱,还不如做木匠活来得划算,几乎不需要什么本钱,只需耗费些时间罢了。
小溪微微颔,“大堂哥的确是个好人,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往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她坚信凭借丁氏的勤劳,还有大堂哥的精湛手艺,未来的生活必定会蒸蒸日上。
上次堂嫂过来还讲,今年她也打算养上几头猪,再多养些鸡鸭,以补贴家用。这样,大堂哥也能轻松一些。
殊不知被他们念叨的陈文生,此刻正在那间空着的屋子里夜以继日地做着木工活。
“当家的,你整日里忙得像个陀螺,这眼瞅着天都要黑了,要不歇一歇吧!”丁氏抱着小女儿来到隔壁房间,对着正忙得不可开交的陈文生说道。
“正因为天要黑了,我才更得争分夺秒,这里脏得像个猪圈,你和孩子先回屋去吧!”陈文生摇了摇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媳妇的好意。
原来,陈文生手艺精湛,被镇上的一户人家相中,打算请他帮忙给即将出嫁的女儿打造一对樟木箱子、一个梳妆台、一个衣架,还有子孙桶,作为陪嫁。
工期是一个月,陈文生是个急性子,虽说时间充裕,但他还是想尽早完工,宁可提前几天交付,也不愿失信于人。
这可是他在镇上摆摊以来,接到的最大一单生意。所以,不但要做得好,还要做得精,只有如此,才会有回头客。
毕竟,镇上的木匠铺多如牛毛,竞争异常激烈,如果只求度,而不注重质量,那可就砸了自己的招牌,得不偿失了。
“可你老是这样没日没夜地干,我真怕你的身体会吃不消。”丁氏忧心忡忡地说道。
陈文生摆了摆手,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情,“无妨,一想到这单生意做完,就能赚到三两银子,我这心里就特别高兴,正好可以给你和安安扯块布料做身新衣裳。这些年,让你和孩子跟着我吃苦受累了。”
丁氏连连摇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不,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哪怕是吃糠咽菜,我也甘之如饴,并不觉得苦,无非是多受了点累,以及旁人的闲言碎语罢了。不过现在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