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宝儿一听,心中顿时燃起一团怒火,“娘,您这是何意?大郎心疼妹妹情有可原,难道我心疼自己的媳妇就犯了天条不成?您还口口声声说大丫是外人,难道您自己就不是吗?”
他真想劈开母亲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这大喜的日子也不让人消停。
“我闺女为大郎生儿育女,他疼惜你妹妹那是理所应当的,你媳妇才刚进门,她对这个家,对你又有何贡献,凭什么要你去伺候她。”听听王氏这番话,简直就是胡搅蛮缠,任谁听了都会火冒三丈。
田小蕊也不晓得她娘今儿个是犯了什么病,为了不让外人看笑话,只好竭力安慰自己的大哥,“哥,咱娘年纪大了,您就别和她一般见识了,也别听她的,对媳妇好,那可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我这就把她拉回屋去。”
说罢,便伸手去拽王氏的衣袖,“娘,您就别闹了,要是让大嫂听到了,赌气跑回镇上,那外人还不得把您的脊梁骨都给戳穿了啊!”
怎奈王氏根本就不领情,猛地甩开田小蕊的手,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我怎么就闹了?村里都是女人伺候男人,她张大丫凭啥如此特殊,是自己没手没脚吗?”此刻的她就像吃错了药一般,油盐不进,仿佛中了邪似的。
田宝儿听了这话,说道:“您要是心里不平衡,可以去找我爹,问问他,为何不愿意帮您打洗脚水,而不是在这里纠缠我不放,谁的媳妇谁心疼。再者说,大丫才刚刚过门,孩子迟早会有的。”
“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娶了媳妇忘了娘,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也不知她张大丫给你灌了啥迷魂汤,让你如此言听计从,我真是造了孽啊……”王氏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像个泼妇一样骂了起来。
王氏的谩骂声,犹如魔音贯耳,一句句钻进大丫的耳朵里,她实在是无法忍受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立刻逃离莲花村这个是非之地。
当初只听媒婆说,丈母娘泼辣似夜叉,对老丈人妻所生之女极其苛刻,对自家一双娇女却视若明珠。
但自己每次登门,丈母娘皆对他很热情,未有半分轻慢,这也让他将媒婆说的话,抛去了脑后。
今天可算涨见识了,无法想象,大姨姐是如何熬过那十几年的岁月。
再瞧王氏时,眼神中不禁多了鄙夷之色。
田小蕊唯恐母亲再骂下去,相公会对她有看法,遂欲将王氏自地上拉起,怎奈对方的屁股仿若生了根,竟是纹丝未动。
无计可施的她,便向父亲投去求助的眼神,只可惜皆是徒劳,此时的田大福满心唯有一念,那便是休妻,反正儿媳已娶进门,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他只是思量着,若休妻后,王氏赖在莲花村不走该当如何,他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往日他尚念及十数年夫妻情分,欲将房屋留予王氏,使她有个安身之所,此刻,见她那副泼妇般的面容,还是作罢!让她有多远滚多远,方为上策。
且说屋内的大丫,须臾间便换了身平素所着衣裳,匆匆收拾了一下自己带来的衣物,就推门而出。
众人皆未料到,她会选在此刻现身,不禁有些呆愣,尚未等几人开口言语。
大丫柳眉倒竖,对着正坐在地上如泼妇般破口大骂的王氏怒斥道:“若不是看在宝哥人品尚可的份上,我岂会应允这门亲事?未曾想你竟如此蛇蝎心肠,磋磨继女十几载犹嫌不足,现今又来与儿媳争宠,既如此,儿子还给你便是,我不要了,如此一来,你便无需担忧,儿子会对他人好了,可一辈子守在你身旁。”
田宝儿闻得此言,顿感大事不妙,如遭雷击般,一把拉住大丫的胳膊,颤声问道:“媳妇,你此话何意?”
好不容易才娶得心仪的姑娘,怎可如此轻易地被他娘给拆散了。
“便是你所理解的那般,我知道,你娘她不想你待我好,甚至心生嫉妒。倘若我说让你随我走,定然会有人指责你不孝,我实不愿你因我而背负不孝的骂名,故而,我决意成全你母亲的占有欲,这是三两彩礼钱,现在便归还于你。”
大丫将银子塞入田宝儿的手中,旋即奋力挣脱他的束缚,头也不回地朝外奔去。
她长这么大,从未受过如此大辱,虽说早就知道婆婆不是个省油的灯,但也没想到新婚第一天,就闹成这般。
“媳妇,你且等等我,我才不在乎他人的闲言碎语,我只想与你在一起,过安稳的小日子。”田宝儿从未见过大丫如此动怒,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不想竟如此严重。
临行前,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地上的王氏,苦笑着道:“这便是你所期望的结果吧?既是如此,当初又何必应允我们的亲事,让我一辈子孤苦伶仃,做个鳏夫岂不更好?如今你称心如意了,不过,我今日把话撂在这儿,即便不认你这个娘,我也绝不会与大丫和离,你好自为之吧!”
田宝儿回屋匆匆换了身衣裳,便心急如焚地去院中套车,追媳妇去了。
既然他娘容不下大丫,那他们索性你直接回镇上好了,本以为只是待三天而已,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没想到,亲朋好友刚散,就吵得昏天黑地,也不知道,大家会怎么看他们家,估计明天就得成为全村的笑料。
但此时的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成亲第一日就让媳妇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已经够内疚了,可不能就这样让她一个人走回镇上。
听到这话,王氏骂得更加不堪入耳了,什么大丫就是个狐狸精,把她儿子的魂都给勾走了等等。
就连姚大郎这个外人都有些听不下去了,转身就回了屋子,如果不是天色已晚,走山路不安全,他恨不得立马赶回石湾村。
“你就作吧!好好个家,活生生被你给搅得鸡飞狗跳,我们田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不如今日就和离吧!这些年,我也累了,只想安安静静地过完后半生。”田大福叹息道。
王氏闻听此言,不用人扶,瞬间从地上蹦了起来,指着田大福的鼻子骂道:“好你个田大福,如今我人老珠黄了,你竟然要与我和离,你还是不是人,我就是死也不会离开这个家,你就死了那条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