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书幼时住在乡下,对这场景倒很熟悉。后来进了城,耳中多是汽车鸣笛,未曾想如今又复听见。
除却鸡鸣,更多则是鸟鸣,叽叽喳喳,十分清脆。
仔细听去,则还有虫鸣,窸窸窣窣。
事物可分两面说,一方面,目下人烟稀少,荒凉可怖;另一方面,万物生长,渐渐繁盛,可谓生机盎然。
他懒洋洋起身,伸了个懒腰。
走出集装箱,用破旧的塑料盆,自废弃的桶中舀水,简单洗漱。摸着满脸的胡须,倒也满意。以往每日上班,须得顾及形象,早间必会将脸上剔的光溜溜的。现在则毫无顾忌,任由它疯长。
除却稍稍清洁不便,时常有些痒,倒也没什么不好。
拎了另外一个桶,扛着根细长竹竿,沿着墙边,晃悠悠地离开。
此地原是汽车销售公司的库房,专为停放新车。所在偏僻,以往来的人便少,灾变之后,更是荒废至极。
张文书也是一路逃亡,机缘巧合躲入此处。
库房占地数亩,周遭是围墙,只有一大铁门控制出入。内中遍布新车,尚未售出,却已满是灰尘。至于几处集装箱的房子,大概是以前看场地的保安,与验车师傅休息和办公的地方。张文书来时,已无人迹,大概逃难去了。
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具,倒还算齐全。
他起初战战兢兢,每日缩在墙边休息,以便遭遇变故,可立即逃遁。数日下来,却无异常,也便大着胆住进了箱房。
有破被衣物铺地,有房遮雨,不必风吹日晒。
实在是了不得的享受。
他觉此处安全,便居住至今。
“吱……”
墙角隐秘处,有个小门,高度只及人腰,若非细看,绝难察觉。
张文书低头钻出,将门重新合好,自茂密的草丛往外行去,越过几株大树,步入蜿蜒的小路。小径原也是石板铺就,如今杂草旺盛,将其淹没。
不远处有小河。
河边杂草高密,可及人腰。
风一吹动,杂草摇曳,一派荒凉景象。
“哗啦”声响,河中水花翻腾,荡漾出圈圈波纹。一圈一圈,又渐渐平复。随之则是“呱呱呱”的鸣叫,定睛看去,数只野鸭在河中游戏。毛羽紧密,油光可鉴,姿态十分自在。周边尚跟着一圈小野鸭,毛茸茸的,随着河水起伏,声音清脆,呱呱一片,倒颇为可爱。
张文书看见,不免吞咽口水,心中冒出许多想法。
“这么可爱,不知道烤着好,还是红烧好……”
不过,抓野鸭可不轻松,须得从长计议。
他将竹竿和桶放下,不着急钓鱼,先寻了根木棍,沿着河边,顺着野草,边敲打边呼喝。然后顺着河道,将临近的水边也看了一圈。他对此地已十分熟悉,巡查一圈,费不了多长时间。
现并无异常,心中便觉安稳。
这行为看似无聊,其实倒十分必要。
灾变之后,丧尸遍地,即便是犄角旮旯的地方,或许也是暗藏凶险。谁也不敢肯定,草丛里抑或水中,有没有落单的丧尸。
在之前的逃亡中,张文书见过此种惨剧。
丧尸无意间落在水中,周遭没有活人,便陷入了休眠的状态。待有人在周遭活动,闹出声响,便复醒来。而人忽然遭遇丧尸,往往手足无措,难以应对,最终惨遭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