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他心情就好多了。先是向柳如是谢过,然后才看向钱谦益说道:“恩师,如果是这样的话,皇上是认为我家还能提供更多的粮食?”
钱谦益听了一笑道:“你自家的情况,该是清楚吧?”
郑森听到这话,有些疑惑,犹豫片刻之后问道:“恩师是指?”
钱谦益在这里待了快一年了,多少听说过一些事情,但是又不可能全盘了解。他只是知道,郑家有一直庞大的船队。而他本人又是江南人氏,身边就有做海贸的。
哪怕郑芝龙很低调,钱谦益都六十多岁的人了,人生阅历还是有的,能根据一些迹象推算个七七八八出来。
此时,他见这个学生还是迷惑,便知道郑家估计没让他参与到具体的事情中,便提点他道:“你想,皇上放着那么重要的事情不做,专门跑来泉州,就说明皇上肯定知道你家能提供更多粮食,只要你在这方面多问问,下个功夫看看,能给皇上一个满意交代的话,你说,皇上是不是会很高兴,没白跑一趟?”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反之,如果皇帝失望的话,你想想看,他专门跑来却没得满意,又会多生气?所以,不管是为了你自己的前途,还是为了郑家的未来,你须得在这方面下功夫。为师能说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如果郑森能让皇帝满意的话,那郑森是谁教出来的?还不是他钱谦益!
有这个作为前提,那他钱谦益重新复出,该不是难事了!
此时,郑森一听,恍然大悟,立刻明白了他要怎么做,当即向钱谦益一礼说道:“学生多谢恩师指点。皇上很快就会到了,那学生得去忙了,不能陪同恩师,还请恩师恕罪!”
钱谦益一听,满面笑容道:“大木志在报效国家,为师自当鼓励之,何谈恕罪一说,去吧!”
郑森听了,便很着急地告辞离开。
他心中早有决定,一定要趁这个机会好好表现,只要皇帝高兴了,说不定能为他娘讨个诰命也不一定!
看着郑森匆匆离去,钱谦益抚须而笑,对柳如是说道:“归期不远了!”
这里虽然也不愁吃穿,可要命的是,真得太热了。再好,也没有江南好!
如今江南那边的贼军已经被皇帝平定,本来也是可以回去的了。而要是能入皇帝之眼,就更能早点回去,不管是去京师为官,还是去南京为官,都好过在这最偏远的地方热死。
不过,有一点让他没想到的,不到半个时辰之后,郑家竟然要搬家,说是要回老家省亲扫墓,住一段时间。
钱谦益这边没有强制要求,但是郑森都要走,他也不好赖在这里,自然是要跟着一起去教导这个学生的。
他本来想找郑森问问情况,怎么突然就要搬家?结果服侍他们的小厮回报说,找不到大公子,最终,钱谦益只好先跟着郑家搬家再说了。
郑芝龙这边,也是找不到大儿子,不过他没多在意。皇帝马上要来,他作为一家之主,又有好多东西不能见光,有的是事情要忙。
一般人家来说,搬家是个麻烦事,很是折腾的。
但是郑家不用,自有船队,什么都不用带,直接坐船沿蓝溪而上,就能直达老家南安。
郑芝龙的船队在经过泉州府城时,他还上岸去和知府商量了下,知道皇帝已经快到安溪,离南安都不远了。
因此,他没有跟去老家南安,而是穿上他的总兵军服,一本正经地待在总兵衙门里头,等着皇帝的进一步消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沉船事件,皇帝放着最方便的坐船顺流而下不要,依旧是沿着官道南下。
第三天一早的时候,御前直属标营的夜不收便到达了泉州府城,明确让泉州府知府和福建水师总兵郑芝龙接驾,其他官员无需接驾,一切从简,不得铺张浪费,劳民伤财,也不要惊扰地方百姓,影响民生。
这个旨意传下,让泉州府知府和郑芝龙都很意外。
之前皇帝一路南下,要赶时间,因此没有让沿途官府衙门接驾,还是能想象到的。
如今,都要到目的地了,皇帝竟然还这么从简,说句不好听的,简直有辱皇帝身份吧?
皇帝的威严呢?
不说一国之皇帝了,就是普通的封疆大吏到地方巡视,那也是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得迎接,然后还要安排乡绅代表来表达民意欢迎。
郑芝龙都有些怀疑,便私下里偷偷问泉州府知府道:“皇上这个旨意,是不是在说反话?”
他在大明朝的官场上,一直是缩在福建这一地。朝廷官员过来了,他会打交道,但是,其他的,他却是没管的。
因此,当今皇帝这道反常的旨意,他实在琢磨不透,就只能为官场中人了。
但问题是,泉州府知府虽然是五品官,但是被放到这么偏过来的官,也不可能是朝堂上熟悉的官,对于当今皇帝,要说以前的皇帝可能还能了解一点,从去年开始大变样的皇帝,他也真是不知道的!
两人商量来商量去,都不敢确认情况,最终,他们确定还是按照皇帝的旨意先做了再说。
按照夜不收传旨的时间,圣驾大概是第二天中午时分到泉州府城。
因此,泉州府知府和郑芝龙一大早就起来,巡查各自手下,不要出现掉链子的事情,然后便迎出十里,等待圣驾的到来。
一队又一队的夜不收骑马呼啸而至,虽是天气炎热,可身上却一样穿着皮甲。只是看这些军卒,就有一股精锐之气,不要说泉州府知府这个文官了,就是带兵的郑芝龙,手下多达二十多万人的他,都是暗暗心惊。
又等了半个时辰之后,皇帝的圣驾终于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