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一旁的唐克斯好奇地看着她。奥罗拉匆匆喝完碗里的南瓜糊就从座位上起身,手里的信纸被抓揉成一团塞进口袋里:“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得先回去,抱歉唐克斯。”“没关系,我和塞西莉亚她们一起去霍格莫德就行了。”对方体贴地点点头。
“替我向莱姆斯和你表舅西里斯问好”
上周五的傍晚,斯内普收到了邓布利多从校外寄过来的信。内容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照例询问了一下奥罗拉在斯拉格霍恩那边的进程。
斯内普很快回了信,在回答了对方所关心的问题后,还顺便在结尾处平淡地提醒了邓布利多如果想知道的话,其实大可以直接写信问奥罗拉,用不着经过他这一道。
邓布利多的回信更快,并且字里行间依旧保持着他言语上的深沉幽默:“我只是觉得也许那孩子会更愿意跟你说说。”
斯内普忍耐着刚看完就把信给点燃了扔进壁炉里当煤灰,邓布利多的话让他觉得有些怪异的愉悦又烦躁,隐秘的失控感钳制住他。
对于斯内普来说,失控这个词代表的就是一件事的展在某一个节点上,突然出了他的意料和控制能力,同等意义的替换词为麻烦或者痛恨。
而后来他才逐渐现,失控这个词的同义替换词应该是奥罗拉菲尔德才对。因为不管是什么事,似乎只要到了奥罗拉这里都会莫名其妙地变得非常未知,他总是很难预测她的反应,这让他本能地觉得警惕之余又非常恼火。
也许是天生驯兽师的能力赋予了她和某些魔法生物一样敏锐的辨别力,奥罗拉虽然很少会对一个人表现出过分明显的喜恶,但是斯内普现她其实对于她周围的人都是有着一套准确清晰的评价的,这些评价直接决定了她对待其他人的态度和差别。
可惜斯内
普很快又看出来,奥罗拉的这种辨别力并不是每次都能起作用的,不然她就不会这么固执地相信那个魂器和自己了。
从她当着整个魔法部的面为自己辩护开始,一直到她最后在冥想盆里看到了那些记忆却依旧选择相信他。斯内普为她的行为找过无数理由,不外乎就是“受到了邓布利多的影响”,“邓布利多的心理暗示很成功”等等。到最后他都要怀疑邓布利多是不是给奥罗拉下夺魂咒了,不然她为什么会对自己那些黑暗甚至腐烂的过去接受得这么乖顺自然。
奥罗拉的这些行为,让他已经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了,同时又有很多不必要的荒谬东西在干扰着他。斯内普甚至能很清晰地感觉到有些事态正在缓慢地崩离失控,不光是奥罗拉,还有他自己。
这种现状尖锐地刺激了他的神经,让斯内普无数次地想过和尝试过要不择手段地把对方推出自己的生活范围,最好眼不见心不烦。然而这个办法并不奏效,更可况他还无法做到放任奥罗拉的眼睛恶化下去还冷漠地视而不见。
那些不断尝试又失败的眼疾魔药配方堆积在一起,在魔咒的作用下破碎成团团飞花般的屑末,洒落进焰火里的时候悄无声息,极短的灿烂明烈之后就化成了轻薄的灰尘。它们当中的绝大部分已经要比现存的魔药配方优良数倍,能够治愈许多疑难眼疾,但是无一例外都没有斯内普想要的那种效果。
这让他的思维在某些时候会浮现出一个冰冷细微的想法,那就是,也许他真的已经治不好奥罗拉的眼睛了。
因为太迟了。
这个念头就像因为重压和内外环境的巨变而导致冰川内部出现的裂缝,它诞生的时候只是非常微不足道的一丝,可是却无比真实地昭示了整个冰川正在逐渐从内部瓦解的事实,哪怕它看起来依旧高不可攀冷峻威严。
壁炉里的火焰在焚烧完了那些失败的配方后逐渐沉寂下去,却又在不到半秒内重新沸腾起来,颜色青绿。
斯莱特林家的小精灵从壁炉里轻快地跳出来,手里端着一盘晚餐,眨着大眼睛看着面前略微皱着眉的教授:“院长先生您好,艾达拉来给您送晚饭来了。”
自己之前
也经常不去餐厅吃饭,但是主动送过来却是第一次。斯内普无比自然地问了为什么。
艾达拉欢快地回答:“是奥罗拉小姐让艾达拉送来的,小姐说您晚餐的时候没有去吃饭,所以给您送过来。”斯内普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变得有些无机质的漆黑空洞,一如他的语气那样刻板:“你放那里吧。”
上一次自己没时间去吃饭还有人惦记着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多久以前了
红碧眼的美丽女孩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拿出一份被弄得四分五裂的水果酥饼,有些丧气地看了一眼再递给自己的样子,已经在斯内普脑海里落满灰尘了。时光的侵蚀让它们不断黄褪色,挂在高高的城墙上,模糊不堪又摇摇欲坠,裂痕斑驳。
“祝您晚餐愉快,先生。”艾达拉说完就消失了。
他吃完送来的食物,一直忙到半夜才停下,深远细微的雨声很绵长,透着种飘渺的温柔,舒缓着斯内普神经,也把他拉进一个熟悉的梦境里。
这是他最害怕的梦之一,因为即使在梦里,莉莉也不愿意原谅他说的那句“泥巴种”。她受够了斯内普和那些还在学校里就嚣张放肆的准食死徒们的越走越近,也受够了他在她面前侮辱她的朋友,更受够了要日复一日地为他找借口,拼命说服自己斯内普和其他食死徒是不一样的。
但其实
“你和他们没什么区别,西弗勒斯。”每到这个时候,梦里的红女孩就会用一种刺人到决绝的冷漠神情看着他,“当然对你来说,我和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不过这也没什么,因为我已经不在乎了,我们不是一路人。”
紧接着她就会果断地离开,没有半点迟疑和留恋。她是高高在上的审判者,宣判完对他的刑罚就消失了。
可是
斯内普茫然地抬头急于解释,看到面前同样还是穿着那一身白裙,站在格兰芬多休息室画像门口抱着手臂淡漠地注视着自己的人,变成了奥罗拉。她的肤色在梦境里有种不真实的虚幻苍白感,眉眼间总是含着的那种细腻温柔也冻结成了冰,看起来非常陌生,近乎锐利。
像冰面波澜而过的精细流光,毫无温度。
不知道为什么,莉莉的那种
激烈强硬没有击退斯内普,但面前这个少女一言不的沉静却让他觉得非常无措。
她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里没有任何生气,却意外地亮得惊人,瞳孔涣散着。
“对不起。”他的声音近乎低喃,对方听了却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