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大差距么我还以为去年年底开完会,就算是彻底开放了呢。”伊丝米娜雅不好意思地腼腆一笑。
顾骜耐心地给学妹解释“这不一样,去年年底,只是承认了生产资料分配的灵活,但商品经济还没搞起来,也没有新的商业渠道。特区一成立,很多二道贩子都冒出来了。”
78年12月后,到79年6月之前,这半年里,国家先被解放出来的,是农村和手工业者的生产力,但“万元户”和“先富起来”的人还并没有出现,大家只是解决了温饱。
因为最初的一批政策,只是允许农村的养殖户,可以自己承包公社、生产队的鱼塘、林地、草原,然后必要情况下请一些帮工,所以有些养殖大户和牧民大户,算是这半年里第一批稍微有点起色的人。
至于多承包农田、雇人帮你种地赚差价,那都是绝对不允许的那就相当于是古代的地主和佃户关系了,要枪毙的。种田只允许按家庭承包,决不允许存在劳动力雇佣关系。
而城市里的小手工业者,无非就是跟傻子瓜子一样,本来有一门手艺,如今雇帮工扩大生产。
但无论是手艺人、养殖户还是牧民,在79年6月之前,他们生产出来的东西,依然要卖给国家的供销社、按统购统销价钱出货。想自己运输卖到外地,赚取差价,那依然是犯法的。
所以说到底,最初的半年里,人民赚的只是“生产环节”的钱,是辛苦钱,而不是“流通倒卖环节”的大钱。
如今随着特区的正式成立,倒卖环节的政策,也终于第一次开了条小口。
于是第一波万元户,很快就要出现了。
大巴车在深市火车站附近停下、顾骜带着学妹下车时,就指了指旁边一个小广场上,那堆自由乱窜、也没人管的外地人。
当时确实没人管,一直到81年,相关政策都没制定出来,胆大的随便赚,到82年开始整肃经济问题,才开始有条条框框,出格的也都开始收敛。
至于来深市要办边防通行证、不让人随便进,那是84年以后的事情了。因为那时大家都知道深市牛逼,都想涌过来,所以管得严了。79年刚建立时,是巴不得大家来,因此完全开放,暂住证都不存在
“这些人干什么的呢”伊丝米娜雅好奇地问。
顾骜有后世的见识,自然是知道底细“估计都是来趸柔姿纱的吧,这些人应该会是贩卖港货起来的第一批人。他们的货,都是从政策允许入境的港人那里加点差价淘来的。”
敢在特区成立的第一个月内,就跑到这儿来倒卖尚未完税的私带港货,不得不说这些人的胆子是真的肥。
毕竟99的人都还在担心这样做会不会枪毙。
也正是大多数人的胆怯和观望,成就了这一小撮人的暴利香江人把东西带过境就稍微加价一两成不算少了,因为路很近,一天就能往返两趟
外地来的人把货弄到粤州,就能再加两成;如果能伪装好带上火车,到了武昌或者沪江,再加两成最后到北方三线城市,出货价起码翻倍。
再往乡里渠道下沉,就算不清了。
这还仅仅是化纤面料。
等明年大家学乖了,知道香江的成衣、电子表更值钱,利润率就更高了,这股浪潮会一路狂奔到82年年初。
听了顾骜这么一解说,伊丝米娜雅都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时代变革气息,不禁感慨“这些人胆子真是大呀,我能买一些料子回去么看上去挺漂亮的,不会犯错误吧。”
“当然不犯错误,政策允许的,何况你只是想自己穿。”顾骜温和地鼓励。
妹子便壮着胆子,找了一个出摊的港客,要了几块便宜料子。
对方看她只买这么少,还颇有意见的样子,差点儿就懒得招待她。
伊丝米娜雅把柔姿纱拿在手里反复翻看,注意到顾骜在观察她,脸色一红,解释道“在京城根本买不到我们那边人式样的成衣,我想自己做。”
“不用跟我解释,”顾骜笑说,“我只是有点好奇,你们那里的人难道一点都感受不到国家经济政策的变化么。”
伊丝米娜雅歪了歪脑袋“太偏远了,反应慢呐。我家已经算好了,毕竟我在京城念书,还经常写信跟他们说。乡亲们就更不敢乱来了。”
“那你家有什么起色么”
“我才不说呢,你这么见多识广,肯定要笑我”伊丝米娜雅不依,耍了个小性子,显然是对自己的出身有些自卑。
“我保证不笑。”顾骜换了个严肃的表情。
伊丝米娜雅挣扎再三,还是忍不住说了“我爸就是在y河边,承包了片草原弄马场。去年我看了你的文章,把剪报寄给他看,他才壮着胆子,雇了7个牧民朋友,帮他牧马放羊。冬天把羊都卖了,就自己酿点酒你说好了不笑的。”
“不笑,当然不笑。”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