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雪默然,转身离去,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个清白窑影青釉酒壶,还有一碟子甜瓜。
翩翩一杯一杯地饮着青梅酒,这酒是酵过的酒,酿得极好,有果子酒的清甜,又有米酒的浓烈,二者交融在一起,入口甘甜爽口,后劲也绵长。
凝雪见她喝了两杯,便劝道:“姑娘,别喝了,再喝就醉了。”
翩翩两靥生绯,眼底生媚,斜觑她一眼:“怎的,今日我生辰,还不许我多喝几杯?”
说完,也不管凝雪和凝烟二人担忧的眼神,又给自己斟了一杯,慢慢喝了。
正堂里热闹极了,看戏的看戏,玩牌的玩牌,喝酒的喝酒,玩骰子的玩骰子……台上的艺人们在面具下演着各种故事。
翩翩坐了一会,摇了摇脑袋,觉得这里吵闹无比,于是抱起福宝站起身,打算回房去。
她慢悠悠踏上楼梯,忽听见一道吼声传来,又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巴掌声:“臭女表子,装什么贞洁烈妇,不想喝酒就给老子滚!”
花厅里的人被这突兀的声音一惊,都抬头望去,翩翩也循着声音看去。
花楼里时常有人闹事,这是不可避免的,那赵二娘听闻,忙拧着帕子扭着腰肢满脸堆笑而来:“鲍爷,别火嘛,有话好好说,这妓子新来的,不懂事,您多担待些,我这就给您寻个更知情识趣的姑娘来。”
说完,给那被扇巴掌的姑娘挤眉弄眼,又吊着嗓子喊道:“羽霞,来陪陪鲍爷!”
打扮妖俏的羽霞闻言忙碎着步子走来,脸上满是媚笑,一双涂满蔻丹的手就按上了对方的肩膀:“鲍爷,奴家来陪您可好?”
那鲍爷身材瘦削,眉眼放着精光,脸颊上还横着一道陈年疤痕,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物,只见他冷笑一声,对着羽霞吼道:“滚一边去!老子来这是找雏儿玩的,你一看身经百战的,爷不喜欢!“
赵二娘脸一僵,那鲍爷仰脖喝了一杯酒,刚把酒盏放下,头一转,就见到立在楼梯口的燕翩翩。
令人屏息的花容月貌,藕丝衫子柳花裙,怀抱着一只肥硕的猫儿,少女整个人立在那,脸潮晕红,额间的花钿衬得她风流妩媚,令人魂消。
那鲍爷乃外乡人,来江南行商,听闻江南出美女,于是揣着银子来花楼猎艳,却没想到,随随便便一间花楼竟有如此美色。
他一双眼睛都看直了,用手指着翩翩,呐呐道:“那……那是谁?爷就要她,叫她来陪爷喝上几杯。”
众人的眼睛齐刷刷向翩翩看来。
赵二娘吓了一跳,心里暗自叫苦,凝雪和凝烟眉头紧蹙。
赵二娘用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陪笑道:“哎哟,鲍爷,这可不行,这姑娘真不行……”说完,她在鲍爷的耳朵边嘀咕了几句。
那鲍爷猛地一拍桌案,杯盏里的酒液都晃得溅出来几滴:“你他娘放屁!她既然是这花楼的东家,还不得以身作则?爷我今天就不信了,今天,必须叫她下来陪爷爷我玩博戏喝酒。”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面额千两的银子,甩在桌上。
凝雪目露凶光,正欲上前,翩翩将她一拉,轻声道:“我就陪他玩玩,能如何?”
说完,抱着福宝慢悠悠下了楼梯,悠哉游哉地走到那鲍爷面前,坐下来,看着桌上的骰子娇笑道:“鲍爷想怎么玩?猜大小?”
声音又酥又慵懒,听得这鲍爷耳根子都软了。
他一双眼直愣愣的,半晌后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盯着翩翩道:“那就猜大小,陪我玩下去,这一千两就是你的。”
翩翩接过那一千两,笑了笑不说话。
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