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即将进入九月,天气变得昼短夜长。
朝廷上不甚安宁。
京都的淮南之地爆了匪患。
淮南是大齐朝收复不足十年的失地,因地处偏僻,民风彪悍,一直游离于大齐朝的管度之外。
朝廷十年来给淮南派了不下十个巡抚和知州,要么病死,要么被当地的流民杀害,要么关起衙门来不理政事……
淮南,是顺宣帝的一块心病。
自上一个淮南知州上书给顺宣帝,痛哭流涕请求调动后,淮南这个地方缺父母官已近半年有余,若干的政事根本无人打理。
今年又是个凶年,淮南土地贫瘠,位处长江流域又极易滋生水患,庄稼歉收,百姓吃不上饭,民不聊生,由此爆了饥民暴动,到处打劫抢掠,听说还有不少匪徒蹲点,劫掠取道淮南水域去往江南的船资。
顺宣帝不是不想派人去整治淮南,但朝中却无人敢揽这个烂摊子。
听闻顺宣帝在金銮殿上大雷霆,“匪患耽误不得,百姓们吃不上饭必定流离失所,背井离乡,不得已便会朝富庶之地转移,届时江南,甚至京都都会有大量的流民涌入,这于整个大齐朝来说都是隐患啊!可你们!朕的好臣子,竟无一人愿意前往淮南平匪乱,朕养你们有何用?”
顺宣帝将奏折“啪”地一声扔在桌案上,满腔的怒火四溢。
满金銮殿的大臣鸦雀无声。
淮南那个鬼地方,谁愿意去呀,天子龙威在那个地方还不如地头蛇有威信,要进入淮南境地还需要给层层关系打点,缴纳足够数量的买路钱。
圣人许诺只要有人愿意去淮南任父母官,官职可连跳两级,诱惑是大,可也得有命回来领功才行。
顺宣帝坐在龙椅上,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左相,你怎么看?”
周庸出列,上前一步道:“臣愿前往淮南平匪患!”
周庸的话一落,66续续有四五位臣子出列,纷纷道:“微臣愿意代左相前往淮南平匪患!”
顺宣帝坐在龙椅上,眼眸无波,不断摩挲着手中的翡翠扳指。
左相周庸,在朝中有一呼百应之效,远比他这个圣人还要来得有威信。
偌大的朝廷,已是周家的天下,他贵为帝王,竟也百般受掣肘。
顺宣帝面色如常,淡淡道:“左相乃国之重器,朕的京都可离不得左相。”
这时,有人往前走了两步,脚步是肉眼可见的微瘸:“儿臣愿亲自前往,为父皇分忧,还请父皇应允。”
满殿顿时哗然,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小,又变得鸦雀无声。
请命的是太子李景玄!
有一颤巍巍的声音响起,“不可!”
竟是一年近七十的老臣,头已白,他手执笏板道:“太子殿下乃一国储君,国之根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千金之体,坐不垂堂,万不可以身犯险,请陛下三思!”
另外还有几道稀稀拉拉附和这老臣的声音,除了几个是太子母族背后的臣子,剩下的皆是老臣,在朝中早已没了存在感。
其余人则心思各异。
顺宣帝看了一眼太子,又看向裴湛:“裴将军,说说你的意见!”
裴湛出列,沉声道:“臣认为,淮南之患若再不除终将成附骨之疽,凡事都有两面性,太子殿下若能亲自举兵前往,不仅能鼓舞士气,震慑绿林悍匪,还能安抚当地百姓,扬我大齐朝之威。臣提议,请陛下派一支得力的精兵随太子殿下前往淮南平匪患。”
掷地有声,众人心中各有思量。
顺宣帝眼眸沉沉,思虑了半晌,点点头,看向太子李景玄:“淮南灾情紧急,朕命你明日启程,不得耽搁。”
李景玄领命道:“儿臣领旨。”
一时朝会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