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书亚原本是打算安排卡面这样神秘莫测的退场结局,与神出鬼没的怪盗基德也十分相衬。
然而死掉的却是‘理兹卡’,这个怪盗基德马甲的马甲。
鼯鼠却为了这个马甲的马甲,打破了以往的硬汉形象,哭得如此痛苦。
乔书亚原本是只把鼯鼠当做‘工具人’的,可是‘工具人’的哭泣声,却让他因为假死药而停止跳动的心脏在抽痛。
行吧,乔书亚心平气和地想着。
萨卡斯基我和你杠上了。
——鼯鼠是一名好海军。
他之所以成为海军,是为了贯彻自己的正义,保护弱小。
在翡翠宝石事件后,乔书亚有时会披着‘理兹卡’的马甲与鼯鼠见面,他们逐渐地成为了好友——当然,有时‘理兹卡’也会从鼯鼠这里得到些海军们对目标宝石的保护措施的情报,好完成他那华丽精彩的表演sho。
偶尔,鼯鼠在酒后也会向‘理兹卡’倾诉着自己的迷茫。
“理兹卡……我明明已经实现了梦想,成为了正义海军的一员,可有时我却觉得自己离梦想越来越远了。”
在香波地群岛驻军的鼯鼠,已经见过了无数的丑恶。
高高在上的天龙人,依附着天龙人而存在的贵族与奴隶商人们,那些沦落为奴隶的凄惨同类们……
有时鼯鼠会觉得自己不是正义的海军,而是那些贵族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走狗。
理兹卡静静地倾听着鼯鼠的诉苦,他并没有说什么话,但是鼯鼠便已经觉得满足了。
“抱歉,对你说了无聊的话,朝你抱怨这些的我太糟糕了。”鼯鼠朝理兹卡歉意地笑了笑,却得到了对方这样的回复。
“不,我并不觉得无聊或糟糕。”理兹卡笑了笑,轻声对鼯鼠道:“因为鼯鼠先生你真的是一个好海军,而且还拥有自己的思想能力——有不少人已经彻底地失去了自己的思考能力,以世界贵族当走狗而为荣。”
“有尊严的人,又怎么会选择不当人,而去当狗呢。”
幸好鼯鼠喝醉了,而他们喝酒的地方又很隐蔽,不然这番话要是传出去,恐怕他们两个人都要以侮辱天龙人的罪名而被抓捕了。
鼯鼠喝得太多了,那一晚理兹卡到底说了什么话,也只有模糊的记忆。
而此刻他跪在理兹卡的尸体旁,却忽然记起了黑年轻人的那些话语。
或许并不是他因为喝醉而忘记了,而是鼯鼠下意识地知道,理兹卡所说的话会动摇他的理念。
“鼯鼠先生现在很痛苦吧,自己的理想与残酷的现实如此迥异,明明实现了理想,却反而越来越遥远。”
“因为海军是世界政府的暴力机关,自然要维护世界政府的统治阶级。而世界政府的统治阶级只有天龙人,其他的人种都是被压迫的剥削工具而已。”
“鼯鼠先生,你大概是没有意识到,在不知不觉中,你成为了那些剥削阶级伤害弱者的工具。”
正义的伙伴应当是要保护弱者才对——为了杀死一个可能的敌人而一同杀死他身旁的民众,真的是海军该做的事情吗?
鼯鼠曾经坚信着“海军既是正义”的观念,此刻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一夜之间,鼯鼠失去了两个重要的东西,一个是他年轻的好友,一个是他一直以来坚信的理念。
他浑浑噩噩地直起身,轻轻地拭去了理兹卡脸上的血污,脱下了自己身上的白色制服外套,盖在了他的身上。
年轻人总是更在乎自己的外貌,他不能让理兹卡以这样的外貌走——医疗班已经赶到了,但是却不需要他们了。
没有人出声,鼯鼠的部下也好,那些赶来的医生们也好,没有一个人出声打扰他。
几乎要将空气凝固住的沉默窒息般地笼罩在了他们的上空。
地面上还残留着冷却了的熔浆留下的坑洞与硫磺味,但是此刻还留在原地的海军们却行动一致地取下了头上的帽子,朝着那名永远沉睡着的黑青年深深地鞠躬,表达他们的感谢与敬意。
天边隐约泛起了鱼肚白,这漫长的一夜终于要宣告结束了。
鼯鼠抱起了理兹卡的身体,被擦去了血污的面庞显得稚嫩而青涩,十分安详,倘若不是那盖在他身上已经被鲜血浸透的白色外套,恐怕他人只会认为理兹卡在熟睡。
海军们很快联系上了理兹卡的恋人,让他来认领尸体。
鼯鼠没有出去见理兹卡的恋人,他问心有愧。
而怪盗基德在那一晚之后,便销声匿迹了。
这其中怪盗基德与理兹卡的关系,让人不得不深思。
鼯鼠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逝者已矣,再去追究那些又有什么用?
那段时间鼯鼠虽然工作依然尽职尽责,但是他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不少。
他的部下们虽然为他着急,却也无计可施。
直到一个月后,怪盗基德的预告信又一次送到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