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着宜修,自以为是地道:“朕明白,正因为朕明白,所以才在你入府后厚待你。即便朕立了纯元为唯一的嫡福晋,你也是府里仅次于她的侧福晋,可是,你永不知足!!”
果然呵,你从来都不曾明白。
听皇上这么说自己,宜修失望无比,直接气笑了:“本该属于臣妾的嫡福晋之位被你的菀菀一朝夺去,本该属于臣妾孩子的太子之位也要另属他人。臣妾夫君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她!就连皇额娘也常让臣妾知足,臣妾很想知足,可是臣妾做不到啊!”
我们厌恶的人往往有自己的影子,皇上看着其实与自己一样从不知足的宜修,他本来还算平静的眼神渐渐充满厌恶和鄙夷:“纯元是你的亲姐姐,要你入府,是朕错了!”
可笑。
宜修双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皇上:“皇上错的不是迎臣妾入府,是不该迎姐姐入府,还专宠姐姐,既生瑜何生亮啊!皇上您何等睿智,怎么到了自己身上,竟然这样不明白?”
皇上为了防止宜修被雪水染得肮脏的旗装弄脏自己干净的龙袍退后了几步,站定后才背着手开口训斥道:“是朕,太看重你们的姐妹之情了,你就不怕报应!幼子何辜?你害朕和菀菀的孩子出生便夭折了!你害朕和嬛嬛的胧月公主自幼丧母!乌拉那拉宜修,午夜梦回的时候,你就不怕菀菀和嬛嬛来朝你追魂索命?”
原来皇上也知道,“幼子何辜”。
听到“幼子何辜”这四个字,乌拉那拉宜修像是受了巨大的刺激,表情渐渐狰狞,又哭又笑地道:“哈哈哈,她们要来索命尽管来索啊!免得臣妾长夜漫漫,总梦见我的弘晖向我啼哭不已,弘晖夭亡的时候,姐姐有了身孕,皇上你只顾姐姐有孕之喜,何曾还记得,臣妾与你的孩子啊!他还不满三岁,高烧烧得浑身滚烫,不治而死啊!臣妾抱着弘晖的尸身,在雨中走了一晚上,想走到阎罗殿,求满殿神佛,要索命就索我的命,别索我儿子的命啊!而姐姐这时候有了身孕,不就是她的儿子索了我的儿子的命吗?我怎能容忍她的儿子做上太子之位呢!”
皇上丝毫没有替天上的大阿哥心疼一下他的额娘,恶龙咆哮道:“你疯了!是朕执意要娶纯元,是朕执意要立纯元为嫡福晋,是朕与纯元有了孩子,你为什么不恨朕!”
怎么会不恨,乌拉那拉宜修杀了皇上的爱妻爱妾和爱子,又怎么不算因为恨皇上而进行的完美报复呢?
听了皇上此言,乌拉那拉宜修仰天长笑:“皇上,你以为你的菀菀爱你很多吗?你以为你的嬛嬛若是知道了她是菀菀的替身的真相后,还会爱你吗?呵,臣妾以为,她一定会弃你而去的!要知道,凡是深爱丈夫的女子,有谁愿意沦为替身,又有谁愿意看着自己深爱的丈夫与别的女人恩爱生子啊!臣妾做不到啊,臣妾真的做不到啊!皇上以为臣妾狠毒,可臣妾是真真正正深爱着皇上,所以臣妾才会如此啊!”
“佛口蛇心,你真是让朕恶心。”皇上心里膈应得要命,不再和乌拉那拉宜修说话,转身离开了景仁宫。
皇上坐上暖轿,吩咐苏培盛道:“回养心殿,朕要废后。”
苏培盛会意,高声吩咐轿夫道:“皇上起驾,回养心殿。”
暖轿回养心殿之后,皇上都不顾手冷,立刻开始草拟废后的旨意:“皇后,乌拉那拉氏,天命不佑,华而不实,残害皇嗣妃嫔、勾结党羽、朋扇朝堂。焉得敬承宗庙,母仪天下?着废为庶人,冷宫安置!”
写完废后旨意,皇上把笔一丢,看向苏培盛:“取朕的朱印来!”
这一世,太后死了,孙竹息死了,遗诏被年世兰的人焚毁了,年世兰和李静言都认为,乌拉那拉宜修肯定会被废为庶人打入冷宫了。
却不想,在废后旨意晓谕六宫之前,景仁宫传来了皇后娘娘薨逝的消息。
黄新星急匆匆地进承乾宫正殿禀报:“娘娘,乌拉那拉宜修在废后旨意晓谕六宫之前,吞金自戕了。”
此时李静言正抱着汤婆子站在正殿门口等消息,听黄新星如此说,露出一个大仇得报的笑容:“妃嫔自戕是大罪,会连累家人,真没想到,乌拉那拉宜修也有今天啊!”
储秀宫里,沈眉庄正忙着亲手给胧月公主换尿布,听闻乌拉那拉宜修自戕,她手上的动作不停,心里眼里全是胧月公主,采月采星却欢喜地对沈眉庄道:“主子,贵妃娘娘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沈眉庄听了,摇摇头道:“乌拉那拉氏死千遍万遍,嬛儿也回不来了,你们两个好好同本宫看护好思嬛才是要紧事。”
咸福宫里,一向不问世事的冯若昭听了也是冷笑一声:“吞金?咱们的皇后娘娘果真还是最放不下荣华富贵啊!”
其余各宫嫔妃小主知道乌拉那拉宜修自戕后也都长吁短叹地感慨了一番,她们自己都惊讶听到乌拉那拉宜修的死讯后,自己并没有自己曾经以为的那样高兴。
尤其是年世兰,乌拉那拉宜修死的惨烈,不知怎的,听到消息后年世兰竟然觉得心中颇有些唇亡齿寒之感,手脚也跟着冰凉了,汤婆子都捂不热,来翊坤宫看望年世兰和小泽沛的费云烟见年世兰此态状,忙吩咐翊坤宫宫人烧足了炭火为年世兰驱寒保暖,又亲自熬了姜蜜茶喂年世兰喝下,见年世兰到了晚上状态有所好转,费云烟这才放心地回了启祥宫。
皇上知道此事后命苏培盛追回来了废乌拉那拉宜修后位贬为庶人的旨意,他默默了良久,对苏培盛道:“传旨,景仁宫皇后乌拉那拉氏重病不治而死,因其生前罪孽不可饶恕,降位为嫔,不得葬入帝陵。故,乌拉那拉氏以嫔位之礼葬入妃陵。另赐谥号‘靓毅’。”
苏培盛恭敬道:“嗻,皇上宅心仁厚,靓毅嫔能葬入妃陵也算是得以安息了。奴才即刻通知礼部和内务府,以嫔位娘娘的葬礼待遇将靓毅嫔葬入妃陵。”
这日后,各个嫔妃也都挨个风寒痊愈了,钟粹宫里,欣嫔一边吃剁椒香菜粉丝锅贴一边道:“皇上没有一条草席埋了乌拉那拉宜修真是便宜了那个毒妇!还给封号!靓毅嫔也真是可笑,自以为在皇后位置上吞金而死,皇上看她死得惨烈就能保住她的位置,可她却蠢到忘了咱们这位皇上决定的事情三头狗熊都拉不回来。”
在钟粹宫教淑和公主绾君绣花并被欣嫔留下来用午膳的宁贵人安陵容听了,拿苏绣帕子掩唇开口笑道:“欣姐姐,这靓字拆开,就是青见啊。”
欣嫔转了转眼珠子,立刻明白了皇上的谐音梗,拍掌而笑:“青见,轻贱?轻贱之意?靓毅原来是这个意思啊,那可真真是配极了她,这世间的任何人都不配这个封号呢!还是皇上会取封号!”
宁贵人安陵容笑着点点头,欣嫔夹了一个剁椒香菜粉丝锅贴到安陵容碗里:“吃一个,可香了。”
安陵容的家乡里,剁椒、香菜、粉丝其实都是做菜的佐料辅料,因此她有些抵触这个没有主馅料的锅贴。
淑和公主绾君此时笑着劝道:“宁娘娘,您快尝尝吧,我从小不吃香菜,觉得香菜不好吃,但只有吃这个锅贴的时候,认为香菜无比好吃!”
安陵容看淑和公主如此真诚,微微点头:“嗯,好,宁娘娘听绾君的!”
说罢,安陵容将一个剁椒香菜粉丝锅贴放入口中,本想闭着气咀嚼之后咽下去,可她的味蕾却十分真诚地告诉她,这个素锅贴何其美味!安陵容吃完了碗中的这个素锅贴,又自己夹了好几个素锅贴到碗中。
欣嫔和淑和公主看安陵容如此接受自己的安利,对视一笑,别提多高兴了,待安陵容回启祥宫后,淑和公主说:“额娘,绾君明年的心愿就是让满宫里的娘娘都爱上剁椒香菜粉丝锅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