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开之后,议论声久未平静,很多人都想跟着元道中远离战乱远离危险,找个清静地方过日子,不想竟胡闹到这地步,夜里爬山,走的还是狼道,这不是拿生命的开玩笑吗!所以很多意志坚定的人也都犹豫了。
元道中为了消除疑虑,特意告知所有人,愿意走的,今晚饭后就出,不愿意走的,各奔前程。
刘正泰觉得不妥,小声告诉师兄说:“不想走狼道的,明日走正常路径也未尝不可,何必说的这么硬。”
元道中怎会不知,解释道:“走狼道是为了照顾弱者,如果这都不愿意,何必挽留!”
刘正泰听完只得作罢,加固他的驴车去了。
贞一平和贞天祥被分派了任务,挨个检查马车的情况,先前下雨路滑,翻了好几辆车,很多轮子都松动了,晚上夜不观色,别再出事了,所以元道中让他们把马车都过一遍,防患于未然!
晚饭后,天已经完全黑了,月亮磨磨蹭蹭往上升,人们在临出的时候突然安静下来,可能是各种疑虑,不满都泄完了吧,剩下的只有坚强面对。
老猎户姓聂,叫聂兆辉,今年五十四岁,他看着队伍有头无尾,延宕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就赶紧找元道中催促出,要是到了明天早上天亮还过不去,那可真是糟了。
按照老聂所指的路线,他们走了二三里的回头路,然后向南下河,顺着河槽走了四五里,再翻上一道梁,顺着梁脊走了一段,又下到了河槽里,如此反复上下,给元道中的印象就是河道能走的时候就走,不能走就翻山梁,不过还好,马车摇晃着也就过去了,就是不知道这狼是怎么知道这条道的。
正走着呢,前面突然停了下来,元道中跑步上前一看,老聂和秦世亨正在比划着如何跨过一条塌了一半的山路,可能是前几天下雨,悬在河道上的路塌方了,人走无碍,就是马车难行。
幸亏缺口不大,几个人砍了些树,铺在塌陷的路上,贞天祥用八字钉固定住,马车轮子一压,正可以通过,队伍得以继续前进。
又走了一会,新的塌方出现了,看来这路以后更难走了,没办法只好继续依照前面的办法,把路补起来,让后面的马车通过。
一路上补路无数,让元道中也消极起来,他跟在老聂的身后问:“大叔,这狼道还有多远?”
“快了!快了!”老聂笑着说:“再有两袋烟的功夫就到了。”
众人听了十分振奋,抖抖精神加快了度。
刘正泰一边牵着驴车,一边往路边胡看,他怎么觉得越走越亮堂了,细微的风吹得人酥酥的,按道理说这是山脚下,不应该有这么小的风,可是周围一片漆黑,他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
李敬善从驴车里探出头来,对着刘正泰喊:“爹爹,我想尿尿!”
刘正泰把他从车上抱下来,站在路边朝着黑洞洞的野外浇起来。
小男孩都是纯阳体,顶风尿三丈不在话下,刘正泰看着儿子的尿水冲进夜幕之中,捎带着微弱的月光,消失在黑漆漆的夜空里,一点声响都没有留下。
又走了半个时辰,老聂才停下来休息,元道中站在一块石头上往四周看,结果看了个寂寞,除了星星和月亮,到处都是漆黑一片,他突然想起来,再次问聂兆辉:“聂叔,还有多远?”
“快了!再走一会就出去了。”老头解开衣领说。
刚才都说再有两袋烟的功夫,谁抽烟能抽半个时辰?元道中正要问,只见后边有人上来说:“元大人,有人掉下去了!”
“在哪?”元道中急切的问。
来人连忙说:“就在刚才的坏路上。”
元道中又问:“是人还是马车?”
“是人!”来人说:“马车没事!”
元道中纳闷,马车都能过,人倒是过不了,这都是什么情况?连忙起身去查看。
聂兆辉听的一清二楚,慌忙跟上元道中的步伐,边走边说:“我也去看看!”
到了地方一看,原来是贞天祥的八字钉用完了,树干之间没有固定,有不少缝隙,这人也是,有路不走偏要走树干,结果一脚蹬滑,身子侧歪掉了下去,当时就没影了。
元道中想要叫人下去找,被聂兆辉拦住了,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这里都是悬崖峭壁,赶紧走吧,天一亮人一害怕,双腿哆嗦就走不成了。”
元道中这才明白晚上走的意义,于是准备安抚家属,却现无人认识,甚是奇怪,只好吩咐启程,各自照应,一旦掉下去就没命了。
不知走了多少袋烟的功夫,人们又累又饿又渴,这山路没完没了,永远也走不到尽头,只知道一会上一会下,耽误的都是功夫,要是这样要什么马车?很多人都后悔了。
钱百利和吉无咎走在后面,这是最难的,很多人累得走不动,他们尽可能的帮忙,可是时间一长,任谁都爱莫能助。
有的人直接摆烂,我不走了,爱咋咋!爬山又不是要命,非得大晚上的拼?
也有的是真后悔了,他们偷摸摸的藏在密林里,等到钱百利和吉无咎过去了,再跑出来原路返回,或者直接住在了树林里,等天明再说。
元道中有言在先,去留自愿,所以钱百利和吉无咎假装不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行进的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