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鼓敲响,军兵士气高昂,不断的从云梯爬上来,死命冲杀。
官兵们已经疲惫不堪,全靠意志力在坚守,这时如果有一个人崩溃率先撤退,估计人心就散了,那将是一触即溃,全线崩盘。
元道中太清楚了,所以他不仅在一线战斗,还大声的吆喝,声援所有官兵,让他们知道,他元道中没有走,而且有信心和勇气战胜强敌!期望守住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又是半天的战斗,虽然这波军兵抵不上上午的人凶猛,但是已经让城头上的官兵叫苦不迭,一天一夜的激战使人疲惫不堪,只想一头撞死,甚至看见军兵爬上城头,懒得用枪去顶,抱着一起摔下去,一了百了。
天快擦黑的时候,武忠廉带人赶来了,虽然只有不到一百人,但是个个英勇异常,冲上城墙加入战团,总算给城头上的官兵带来了一点点小希望,在颓废不堪中精神一震,又打出了一个漂亮的小反击,军兵们不堪其扰,乖乖的败回去了。
武忠廉登上城墙,这里已经血肉模糊,断壁残垣,曾经的大火烧断了城墙的脊梁,几天的反复争夺更是让其雪上加霜,也许用不了多久,城墙不用守,它自己就塌了。
元道中命令大家赶紧吃饭,吃完就坐下来休息,睡觉也行,伤兵由萧仁远等人带离,然后叫秦世亨清点人数。
他看见武忠廉县令还站在城墙上,于是走过来说:“大人,您还是赶紧回去吧。”
武忠廉不仅没有走,反而指着远处的军兵大营说:“他们在干什么?”
元道中看了一眼说道:“换人,这是车轮战,他们很快就会过来,你还是赶紧走吧。”
武忠廉没有想到战况这么急切激烈,于是问道:“道中,我想过了,守不住我们就不守了。”
“不守?”元道中不解的问。
“对。”武忠廉说:“张刺史已经反了,皇帝弱小无能,天下大乱,我们这么守城是为了护佑百姓,可现在你看看,百姓们耗不起了,他们更愿意当个顺民,不在乎谁当皇帝,有口饭吃就行。”
“是,可就怕有的皇帝不给你饭吃!”元道中顾虑的说。
“那我们也管不着了,再坚守下去,还能剩多少人?我们只是一小吏,能守则守,守不住就还政于民。”武忠廉也是没有办法了。
“是不是已经召集不到人了?”元道中问他。
武忠廉点点头,说:“这些人都是县衙里的人,我全叫来了,城内的百姓早就藏起来了,打不过就躲,这是他们的生存法宝,我想了很久,这也没什么错,我们一直在想着怎么守,可我们究竟是在为谁守?为大唐?还是为百姓?”
元道中忙说:“当然是为百姓!”
“对!”武忠廉又说:“可现在的百姓在流血牺牲,在家破人亡,我们还能守得下去吗?”
元道中无言以对,好像他没有为百姓着想似的,思考了良久才说:“武大人,您是县令,这个决定还得你来下,我只想提醒你,李国昌并不是义军领,他们也不是王仙芝的起义军,我只知道他们叫李家军,是他们自己的军队,他们想建立自己的朝廷。”
“无所谓了。”武忠廉拉住元道中说:“不管是谁的朝廷,给百姓活路就行。”
元道中摇摇头,对武县令说:“你还记得去年张丙昶一家的惨案吗?那些冒充阴兵借道的人就是李家军黑虎营的人,杀人如麻啊!”
“这个我还不知道!”武忠廉有些意外,但还是说:“可能因为那些还不是他的百姓吧!”
元道中不认同武县令的说法,两人争论了很久,直到新一轮的攻势再次被打退,元道中看着满城尸体,他才稍稍有些动摇,也许武县令说的是对的。
但他转念一想:如果围城的是王仙芝,他可能会弃城,因为起义军大多都是百姓,声名也不坏,但现在面对的可是李克用的李家军,这是一支残暴的军队,白马县落到他们手里,如果不是平和繁荣,那一定是人间炼狱!
元道中不敢想象,可武忠廉是县令,是一县之主,他说降,我还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