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等下去了。
已经在赌桌上拍下性命,再无回头之路的胡人丞相再次登场。
“六国俱灭,未至一载。变与不变,除了因时制宜,亦要因制宜。临近关中之,如赵,韩等,陛下之锐兵强弩三日可达,不必分封,陛下治之即可。大者划郡小者划县,县归郡下,变分封为郡县可矣。”
“然齐,燕,楚,距咸阳何止千里之遥?此改分封为郡县,初一贼起,初五请求出兵,便算我大秦锐士尽皆来去如风日行千里。赶到之日,贼人早已破城离去矣。”
“此等距离王幾甚远,政令不通达之,正适分封,怎可为变而变?”
左丞相隗状说完,一群说不出来话的朝臣只听了个大概,大致知道隗状是在说分封不可废,一个个便扯着嗓子争先恐后。
“左相所言甚是,吾等附议!”
“此言大善,正该如此!”
“为变而变,本末倒置也!”
他们的呼声如长江江水滔滔不绝,论声势,可比那些法生们强太多了。
隗状听着这些声援,非但没有兴奋,反而暗叹口气。
较之前之声势,差了不止一半。
此等声势能压住李斯?
长安君坏我谋划,坏我性命也!
李斯冷笑一声。
上次朝会,便是这个问题,让他难以答出。
“破燕之时,燕王遣使报于陛下。愿奉秦国为宗主国,自称秦臣,只求保留宗庙社稷。愿为秦国守土开疆,岁岁纳贡。若有外敌入秦,内敌生乱,可率军勤王。”
“敢问左相,若行分封,我大秦灭燕之战死伤的儿郎,岂非白死?我有一策,可定乾坤。”
“修驰道,连同四极八荒。无论是兵出咸阳,还是边疆求援,往返三日即可。我大秦城池若三日可破,何制皆不能保秦!”
修驰道,通四方。
这便是李斯解决军队出征困难的办法。
此论并不高妙,胜在切实可行。
“修长城,修帝陵,修皇宫,此三项早已耗尽下民力。李廷尉若要再修驰道,人力何来?真要逼得下皆反,民不聊生,要我大秦再与整个下战过方才罢休乎?”
隗状高声怼了回去,这位蓝眼丞相看着李斯内心冷笑。
长城修缮是大秦国策,是征战之堡垒,退守之屏障,你李斯敢反驳此项,武将们能将你生生撕碎。
而皇宫,帝陵,事涉陛下!
我隗状今日舍下性命,一切皆敢言说,你李斯敢否?
隗状自以为这一番奏对无懈可击,却不料李斯双眼一红。
玩命?
你隗状是真正拼却性命,我李斯却是有陛下允可!
“长城不可不修!皇宫帝陵,停之又有何妨!”
李斯大袖一甩,一副铮铮忠臣,为江山社稷可抛却性命之模样。
“调皇宫,帝陵之民力,修驰道而固下,舍小家而守大家,陛下乃万圣之君,岂在意此等小节!左相方才已言,下是陛下的下,亦是下人的下,何以不懂此理邪!”
隗状脸色一变,猛然看向始皇帝之面貌。
群臣脸色皆如隗状一般,尽皆看向始皇帝之面貌。
李斯擅自抽调皇宫,帝陵之民力,可是得了陛下之授意?
若得陛下授意,吾等趁早偃旗息鼓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