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成蟜大惊失色,道:“啊?十年!陛下不要啊!吾知错便是!”
始皇帝怒言:“还敢喧哗,再加一年!”
嬴成蟜张嘴欲言,却不敢说,垂头丧气坐下了。
群臣大快人心,在一片狼藉的咸阳殿,哈哈大笑。
活该!
十年俸禄!
看这竖子近十年吃什么?喝什么?
内史蒙毅看着群臣哈哈大笑面貌,觉得这些朝臣都像是被人耍弄的猴子,甚是滑稽可笑。
到得今日,琉璃仍是贵重之物,并未大肆泛滥。
那么你们视之甚重的十年俸禄,对于掌握琉璃制造之法的长安君,不就是卖几件琉璃的事?
想到这里,蒙毅忽然单手捂住整张脸庞,他觉得甚是羞耻。
若是昨日蒙武未曾与他言说嬴成蟜明琉璃,那么今日,他也是一只猴子。
他忽然知道了他们这群人在嬴成蟜心中的形象了,都是猴子。
隗状心中重重一沉。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长安君断了吾以性命而拉起的气势!
其以竖子之举,做得此等大事,这些年长安君果然是藏拙自污!
其如此大闹,陛下却不忍责罚,十年俸禄值得几件琉璃器邪?
吾所思所想果然未错,大秦自古便有兄终弟及的传统。
秦二世,不是长公子,而是长安君!
吾今不能在陛下这里求得封,待毒辣长安君上位,更无封可能。
要是嬴成蟜知道,隗状今日以必死决心捅破这层窗户纸,就是因为他这个一心给群臣希望的人,打破了隗状的希望,不知会作何感想。
隗状正要将局面重拉回正轨。
耳中却听得声音沙哑,声嘶力竭的大叫之声。
他目光陡转,看到出这声音的主人,正是廷尉李斯。
李斯,很感激。
他知道嬴成蟜的一些底细,自然也知道嬴成蟜为什么这么做——嬴成蟜是在帮他,帮他尽早进入他的节奏,尽早展开他的论证。
叫停群臣,只有始皇帝一人能做到。
闹得群臣停止,也只有嬴成蟜一人能做到。
身为大秦廷尉,九卿之一。
如果李斯在这关头还会掉链子,还抓不住嬴成蟜给他创造的机会,那他就可以自裁,去见在他心中已死去的师兄韩非了。
长安君为斯所做之事如此之多,已足以!
我李斯今日便厚着脸皮,坐一回背书匠。
今便让你等看看,何谓郡县制。
在满殿朗朗笑声中,李斯以最大声音嘶喊着。
“自春秋以至战国几百年,礼仪你们舍去,器乐被你们丢掉,瓦盆破釜却被你们捡来当宝贝。这么多年来,高山都已堕成深谷,深谷都已长成丘陵。”
“国家在变,君主在变,官府在变,百姓在变,法令在变,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化,百川溪流归入大海,最终酿得潮流大变。”
“在这期间诸子百家风起云涌,竞争相探索着治国之道。儒家,墨家,法家,道家和最初孔子,墨子,李子,老子所创的学说一样乎?”
听到这里,在场有几个大臣顿时脸色微微一变,想说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开口,李斯的声音继续传递入耳。
“非也!百家已变至诸子不识之貌!为何?适者生存,求变也!诸子百家,亦最终归酿成变法大潮。”
“变法者何?变国家也,变治道也,变生计也,变民众也。一言以蔽之,变下文明之蕴涵也!千变万变,轴心在于治式。治式如土壤,余者如橘。橘生淮南为橘,橘生淮北为枳。土不变,枳如何变橘!”
“封建诸侯裂土分治,导致下大战连绵,动荡不休。人心思治,人心思一,思的便是下一统,思的便是一法施治,思的便是抛却封建。夏商周之时,下归一之心尚在端倪,尚未聚成大潮,故先辈圣贤未能洞察大势也!”
“今日之下,若果真行封建诸侯,无异于抛离下民心,无异于再植裂土分治之根,弃华夏五百余年之探索而重归老路焉!尔等既食君俸禄,不报君恩,仍为人哉?拘泥于一家之学而不审时势,何异于刻舟求剑哉!”
李斯的声音,慷慨激昂,整个人都斗志昂扬,站在朝中大殿之中,一脸傲气环视众人。
这一刻,朝堂也安静下来。
……
错字病句手误,先更后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