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想着陛下兵法造诣果真不俗,一眼就能看透本质,看来昨夜果真时故意为之,不是偶然。
脸上狂色不减,应声道:
“诺。”
不应“唯”,这也是李信教的。
大梁城,魏王宫,洪水宫。
这间原本是魏王豹卧薪尝胆,不忘亡国之辱的宫殿内,血腥气犹在,地面为清水冲洗三次仍有红印。
宫正中央是一间榆木大案,上面是以沙石水流布置而成德水一战地形。
蒙恬、李信两人隔着大案而立。
蒙恬开始挪动象征秦兵的黑石子。
“你昨夜与那韩信聊了半夜,都说了些什么?”
李信分出三分之一象征齐卒的白石子,挪到距离德水不远的石头后,意为潜藏好。
“要他告诉我在德水边上做了什么,教他一些秦国礼节,告诉他陛下不喜什么。
“有件事倒是出乎我意料,他竟然是尉缭的学生。”
蒙恬神色一动。
“尉缭?不上战场的兵家门生也能教出如此善战的将军嘛?”
他将少许黑石子撒在德水岸边,截住了李信剩下的白石子,这少许黑石子也比白石子多。
“这倒是一件奇事,今朝陛下刚召你去做甚?可能说?”
李信手上继续动作,还原德水一战双方动向,回忆了一下刚和二皇帝的谈话,自觉没什么需要隐瞒的。
“陛下问我关于韩信的事,多是我在说。听到韩信是尉缭学生,陛下也有些惊讶,陛下对于韩信很是看重。”
二人这几句话间,手上动作不停,已是完全复原了德水一战全过程。
“对你也很看重。”
蒙恬看着大变样的沙盘,将救援前昔二皇帝找来自己问询的事告诉了小兄弟。
“怕伤你心,陛下才到而不出。还特意嘱托我,若你此次战胜而归,不要我说此事。”
李信张了张口,眼睛又有些湿润了,他现在才知道二皇帝多为他考虑。
蒙恬和他是过命的交情,比亲兄弟还亲,不会骗他。
他一个名将,领万骑逐三千,被二皇帝怀疑不能胜。若不是遭遇这场败仗,知道后不会感激,反而会引为奇耻大辱。
就像贝利带队巴西踢国足,巴西总统担心贝利踢不过,从阿根廷借来梅西随时准备替补增援,这不骂人嘛?
“恬还信誓旦旦和陛下说,若是这都打不过,抹脖子算了,嘿,你还真没打过。”
李信面露愧色,脸羞得通红。
蒙恬指着沙盘继续说道:
“这仗你是怎么打输的?韩信背水,自陷死地,你管他做甚?后继无粮,该着急的不该是他嘛,你等他来攻,隔半个时辰招一遍降就是了,还有。”
蒙恬拿起一块石头,石头后是三分之一白子。
“夜黑难见易中伏,为何不派斥候在周边搜寻一番呢?距离这么近你看不到,你是个瞎子?”
蒙恬不复温情一面,训斥得毫不留情,骂的李信羞愧难当真要抹脖子自杀才罢休。
蒙恬实在是不明白,这一仗到底怎么能打输。
他刚听李信说,韩信如此解释:
“《孙子兵法》有云: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此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狗屁!借口!
死地要是还能生那叫死地嘛?书上写的就一定是对的?兵法要因时因地因人制宜,死用兵法趁早抹脖子!
“信弟,让人当成上位的踏脚石,拿下一个将军之名,何其耻辱啊!”
蒙恬冷哼一声。
“尔当铭记在心,别学那没皮没脸的刘邦!伐赵多多出力,戴罪立功,别让他人看清了我兄弟!”
李信沉重颔首。
“兄长说的是,信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