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不是一直好奇,良是因何投齐乎。”
拿开手,张良以目视之,未看到血色。
面无表情地握紧拳头,他再次转首望身后。
“就是拜当今秦王所赐。”
齐王轻叹口气,像是卸去了一个好久的包袱,然后灿然一笑。
“孤早就知道了,韩国兵事闹得那么大,想不知道都不可能,孤只是想由子房亲口说出来,了了子房的心结。
“魏国举国之力,面对秦王都毫无还手之力,一路惨败仅剩大梁。子房当年处境,败于其手在正常不过,兵马才是硬道理。”
张良面无表情,那张俏脸开始以不为人所察觉的缓慢速度变白。
“以兵事夺之,那是表象。”
齐王心脏跳快一拍,他似乎要触碰到了张良的秘密,脸上还是笑得如沐春风,抬手轻轻一抓,将这只拳头放在了张良身前。
“哦?这里面还有故事?”
张良轻轻掰开齐王手心,在齐王和探过脑袋的韩信目下,在齐王手心写字,边写边说。
“人心。”
手掌抹过,就当换了一张纸。
“民意。”
齐王挑下眉头,这两个词他都认识,但不知道张良此刻写下是什么意思。
韩信听得认真,老师尉缭不止一次在他面前说过嬴成蟜三个字。
“他只用了‘人心’,‘民意’两个词,就从良手中夺走了韩国,良学之,用于齐国。”
张良说的云淡风轻,田儋却是尾椎骨上一道闪电蹿起,通电全身,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麻,霍然精神起来。
张良紧紧抓着齐王颤抖的手。
“与当今秦王的治事驭人相比,他的领军打仗,不值一提!”
马蹄声响,二次出使魏国的使者归来,独身。
“魏王不愿!”
田儋背负双手,转回来的脸上沉稳,背过去的双手在颤。
“为何。”
“魏王,魏王,魏王说……”
使者结结巴巴,说不出话,跪在地上打哆嗦,脑袋俯得要比平时低许多。
田儋下身扶起,拍拍使者袖子上和腿上的尘土,温言道:
“只要是魏王说的话,但说无妨。要先生惊惧到不敢明言,孤之过也。”
使者眼眶红润,满脸羞愧,为不相信自己的王而惭。
“‘魏王说:
“‘魏不能王天下,为何要给齐做嫁衣?秦王夺魏地不伤魏人,齐王埋瘟尸兰陵县底屠戮子民。
“‘主天下者,秦王好过齐王。魏国这身嫁衣,予秦了,一条布都不能少。’”
他语速极快,说完后一脸恨恨,为自家君王受诬陷而愤愤不已。
“哈哈哈哈,无事无事,莫要放在心上。魏齐相隔千山万水,魏咎不知孤,有甚稀奇?不打紧!”
田儋爽朗大笑,嘴张得很大,笑声却很小。
“我齐国千里迢迢来相助,魏王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死……”
使者怒气勃发,声音没有控制,齐王笑着将一根食指竖在嘴边。
使者立即领会,音调立刻降了八度。
“……不足惜!”
张良轻咳一声。
“既如此,当尽早返齐,此地一刻也不当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