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一声惊呼。
宋清晏愣愣接住倒在自己怀里的人,他伸出双手将人拥入,撑在上方的油纸伞随即掉落地上。
来不及多思考,无药公子迅冲了过去,他趁宋清晏惊慌无措之际一把将人抢了回来,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清冷自持的气度再也无法镇定,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脚下的步伐不断加快,但又担心走得太急把人癫了,紧张的情绪流露于表。
“乖,没事儿没事,是着凉了吗?”
“我们马上回家,马上就到家了。”
他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一直把“没事”挂在嘴边,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怀中脸上红润渐渐消失,所有的恐慌化作巨石沉甸甸压在心口。
坐上马车,无药公子把人蜷缩成一团枕在自己胸膛,又给人搭上锦织大氅,一只手伸进去搭在跳动的脉搏上。
越心急,越号不准脉。
“乖乖,不要吓我!”无药公子把下颚磕在她的头顶蹭了蹭。
风雅注视着驶远的马车,回头瞥了跪在地上不知生死的宋清晏一眼。
“你对她说了什么?”
风雅没时间耗在这里,乘坐马车追了上去。
等来的人走完后,泽宸殿下才匆匆赶来,从侍卫口中得知花澪不知怎的被无药公子抱走了,他着急忙慌就要去追,可注意到眼前是倒在雨中心如死灰的宋清晏,身后是兆安夏自戕的大理寺,只能先留下来善后。
他对身边撑伞的公公吩咐:“找几个人把宋大人抬回去吧!”
“诺。”
花澪也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她静静地坐在看不见光亮的无妄虚空,双手抱着腿蜷缩,低头埋在自己的身体里。
“澪儿,先生没了!”
宋清晏的这句话在脑海挥之不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好像什么都忘了,就记得这句话,梦魇一样缠绕着她,使她即将溺亡在无尽的悔恨中。
只觉得好难过,好难过,好难过。
突然有声音问她“为什么难过?”。
花澪闷声回答:“因为先生没了。”
那声音又问:“先生是谁?”
花澪抬起头来,什么也看不见,泪水滑过脸颊,心脏撕扯得生疼,她嘴唇动了动,说:“不知道”。
花澪姑娘…
声音不知从何而来。
花澪向四周张望,手背擦干脸上的泪水,慢慢吞吞地地上爬了起来,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呢!
公子在唤她,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哽咽,像是哭了。
“公子,你在哪儿?”
她踉踉跄跄地转了一圈,低头看着脚下什么也看不清的路,这里根本没有方向,心底不知从何生起的勇气,她硬着头皮往一个方向使劲奔跑。
前方天光刺目,花澪不得已停下脚步,闭上双眼。
耳畔蓦得响起宫中太监尖锐的声音。
那声音由模糊到清晰,由相隔万里到近在咫尺,仿佛历经飘渺岁月。
以“奉天承运”开头,庄重威严,辞藻华丽,花澪听得迷迷糊糊,根本听不懂公公在说什么,直到圣旨宣读大半。
“…顺诏此书,命以册宝,封花澪为皇后,与朕共治天下,安江山社稷。”
“布告天下,咸史闻知。”
这是一道封后圣旨。
封后的人…
是她!
吓得花澪一下子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是泽宸殿下的面孔,明明还是年轻的俊逸男子,可多了一层让人看不清的阅历,眸色沉沉地凝视着她,神情不威自怒,周身充斥着上位者的强大气场。
他开口:“封后大典那日,大赦天下,兆安夏一案就此了结,不予追究。”
“不知皇后可还满意?”
他说出“皇后”二字时,语调分明轻柔得能滴出水来,可他身上的帝王威严依旧吓得花澪咽了下口水,她哪里见过泽宸殿下这个模样,忐忑地喊了声。
“…哥”
如果花澪镇定一点,就会现泽宸殿下身上穿的分明是龙袍,他们就站在金銮殿上,抬头往上面看,便是天下人跪拜的龙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