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悲戚地看向杨行远,一脸愤恨道:
“可谁承想他在天道做得太出色,竟被这个狗皇帝带上了战场。”
“你可知你出征的每一天他都在给我写信。”
钱昭的脸上滑落两行泪水:
“大哥,我每天都劝谏圣上,不可太轻信太监,可圣上就是不听。”
“大哥,圣上贪功冒进,我们每天都要折损三千余人,长此以往,恐酿下大祸。”
“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还未来得及听我叫他一声弟弟,就为了保你的狗命,在此处替你挨了一箭,我亲手拾过他的尸骨。”
他另外一只手指着自己心间:
“就在这,箭头直穿心肺入骨半寸,他才十九岁。”
此刻,除了杨蛟,任如意和高要之外,宁远舟跟杨盈等人皆难以自持的流下眼泪。
“什么六道轻生死,轮回守梧魂,什么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从出发那天,我就在暗中谋划,救了你后要拉你来这里,用你的性命,让冤死的大梧将士瞑目。”
元禄见钱昭说完,就准备挥剑,焦急喊道:
“钱大哥,弑君乃不赦大罪,我明白,你想为兄弟们和柴大哥报仇,我们也想,可你也不能不顾自己性命啊。”
();() “我是看出来了,你铁了心要杀他,我拦不住你,但这样呢,你拦不拦我。”于十三拔出手中长剑,作自刎状。
“你疯了,这关你什么事?”钱昭皱眉。
于十三沉声回道:
“关我什么事?你行啊,杀了他一了百了,那我们呢?合县和哨点就在附近,你觉得文武百官会放任一国之君死得不明不白吗?”
“但凡查出点端倪,使团的三族九眷,都要给你陪葬。”
钱昭虽一脸愧疚,但语气坚定:
“算我欠兄弟们的,等到了奈何桥上,钱昭我一定酒水相迎,好好给各位赔不是。”
“你拿什么赔,我们出生入死那么多年,你选择隐瞒我们,我们把你当兄弟,你把我们当什么?”
于十三说完,元禄又道:
“钱大哥,我把你当亲哥,你把我当什么?”
“够了,朕有罪。”
此前在永安寺的佛塔之上,宁远舟曾潜入进去,让他有所悔悟,是以之后就提前写了那份雪冤诏,现在又听到钱昭这番话,终使良心发现的他羞愧难当。
“我杨行远罪在轻敌冒进,祸及国家,罪在昏庸无能,罪在刚愎自用,罪在贪生怕死,陷吾妹,陷六道堂各忠心义士豁出性命相救。”杨行远作揖一拜:
“英灵恪勤,钟鼎长铭,吾心有愧,悌痛难当,伟伐如存,壮怀悯伤,尔灵有知,庶其欣享。”
钱昭冷声道:
“别以为你一番唱念做打,我就能饶你不死。”
杨行远自嘲的笑了笑:
“我是罪有应得,之前我一直在骗自己,什么古来帝王,都有虎落平阳之时,只要能卧薪尝胆,自有一天能够东山再起,但现在我明白我不配了,动手吧。”
“既然你甘愿赴死,我自然不吝成全,数万因你而死的人,正在下面等你呢。”
杨蛟倏地开口,只见杨行远猛地按住心口,瞬间摔倒在地,暴毙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