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玄素理清思绪之后,喜悦兴奋之情瞬间去了大半。
灵山、灵山十巫、灵山巫教,任谁也能看出三者之间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再加上梦中会和关于巫罗信徒在梦中进入神国的传说,似乎坐实了齐玄素的猜测,清平会与灵山巫教有着某种联系。
不过齐玄素又不敢十分肯定,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
齐玄素没有继续深思下去,只是决定返回玉京之后,去道藏阁找一些关于上古巫教的书籍,以此来印证自己的猜测。
接下来便是第二件事,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七娘和张月鹿。
齐玄素先否定了将此事告诉张月鹿的念头,虽然张月鹿以诚待他,但他身上的秘密实在太多,而且两人相处的时间太短,他把握不准张月鹿知道部分真相后的态度转变,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去冒险。
至于七娘,按照道理来说,没什么好隐瞒的,如果是以前,齐玄素也就如实相告了,可在齐玄素开始怀疑清平会与灵山巫教有什么勾结之后,便犹豫了。而且清平会也在寻找“玄玉”,意味着清平会多半知道“玄玉”的秘密,如果此事不慎被清平会知道,齐玄素很难预料自己是什么下场,是如那个青衣女子一般成为骨干核心,还是被清平会炼成丹药?
齐玄素几番思量之后,同样不敢冒险。
便在这时,外面的血色终于褪去,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齐玄素收敛思绪,走出主殿,沿着来时之路去往弥勒殿,然后从弥勒殿后的豁口离开了盂兰寺。
刚出寺庙,齐玄素就看到了一道因为翻滚而倾轧出的痕迹,他沿着这道痕迹一路走去,结果在一棵大树之下看到了自己的断手。
齐玄素看了眼自己的断手,又看了看自己的新手,沉默片刻,还是决定将断手收起来,放入挎包之中。
虽然他身上的伤疤消失了,但这只断手可以提醒他,以后不要再犯这种错误,不是每次都能够转危为安,性命只有一条,死了就真是万事成空。
就在这时,张月鹿从山门的方向朝这边掠来,远远看见齐玄素的身影,她高悬着的心终于是稍稍放下几分。她真怕齐玄素被留在盂兰寺中没有出来,如果是那样,她只怕是此生都良心难安。毕竟不同于公务,齐玄素是应她的私人之邀,才出于朋友的情分陪她前往上清府。
张月鹿来到齐玄素的面前,没有说话,而是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见他没有少胳膊少腿,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算是彻底把心放下了。
“你没事吧?”齐玄素主动开口问道,“那个青衣女子呢?什么来头?”
“我能有什么事?你没事就好。”张月鹿摇了摇头,“至于那个青衣女子,她自称‘谢秋娘’,来自于清平会,其真实身份应该是一名来自于道门的隐士。”
“隐士?玄圣牌里的隐士牌?”齐玄素问道。
张月鹿道:“隐士最早只是一种身份,在三教改制之后,成为儒门的传承之一。我们叫仙人,儒门称圣贤。隐士对应心学圣贤,不同于对应理学圣贤的君子和对应亚圣的文士,数量十分稀少,大约相当于道门的谪仙人。”
齐玄素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小小一座盂兰寺,竟然汇聚了道门的谪仙人、儒门的隐士、佛门的佛子,还有如此可怖的古仙神力。”
张月鹿忽然想起一事:“那名佛门的佛子呢?”
齐玄素脸色微微一暗,半真半假地说道:“跑了,他说这等巫罗神力现世就要夺人性命,否则不死不休,他想让我做替罪羊,幸亏我命大,也或许是寺内还有其他人,否则你就见不到我了。”
张月鹿面露怒色:“竟是如此小人,下次再见到他,绝不轻饶。”
齐玄素真心实意地说道:“此人名叫衍秀,今日之仇,我迟早要讨回来。”
张月鹿点了点头,目光从齐玄素的脸上扫过,先是一怔,然后略微迟疑道:“天渊,你似乎有些不大一样。”
齐玄素心中一紧,面上不显,故作疑惑道:“哪里不一样?”
“似乎白净了些。”张月鹿笑道,“越来越像小白脸了。”
齐玄素佯怒道:“好啊,敢说我是小白脸。等到了你们家,我就对令堂说,我是你养的小白脸,这次是来入赘的。”
“你敢!”张月鹿立时被转移了注意力,不再注意齐玄素的脸色。
齐玄素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果张月鹿再追问下去,他真要露馅了,幸好他去寻找“玄玉”的时候,张月鹿正在外面与谢秋娘激斗,应该无暇注意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