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小亲爱的。”
在顾问那边碰了满鼻子灰的大哥见不得妹妹也露出和他一样的表情,抬抬手:"没人规定必须每天吃蔬菜,我们小时候父亲从来不在意这些小事。"
他接着看向黑泽阵:“拜托,小崽子,你真该学着对你的主人尊敬一些,你不是营养师也不是她的哥哥,没资格这么命令她。"
黑泽阵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地点头:“我知道了。”他把盘子拿了回来,大哥见他这样,只感觉更看他不惯了。
绘梨抿抿唇,看着阿阵一个人吃了两份的蔬菜,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逃过了讨厌的西蓝花,但她还是没有多么高兴。
晚上,她洗过澡,趴在飘窗上看着阿阵。
他很高,也很苗条,头发已经留到了肩膀。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开始留长发,想了想,把手里的书放下,和他说:“大哥只是嘴巴有点坏,但其实他很喜欢你的。"
少年好像笑了一下,那笑容转瞬即
逝,于是显得有点讽刺。
接着,他用深绿色的眼睛看着她:“您在担心什么呢?不论如何,他是卢西安诺家族的教父,您的哥哥,我会聆听他的教诲,并不会生出怨言。"
"……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跑下来,用力抱住他,把脸埋进他的胸口:“我只是不想你不高兴,阿阵,最近你都很不开心,是太累了吗?"
他沉默了一会。
“我的忠诚被轻易地丢弃,显得那样一文不值。”他没再接着说话,像是单纯在回答她的问题。
"……对不起。"
比他矮了一整个脑袋的女孩抬眸看过来,用一张过于可爱的脸,和不该给予他的、过分柔软的表情。
“我只是、我只是想着反正你还留在家里,我们还是在一起的呀,而且那是爸爸……家里需要你,我、我没有办法拒绝他。"
他移开目光:“您该睡觉了,小姐。”
“晚一点再睡觉好不好?”
女孩露出慌乱不安的表情,踮脚抱住他的脖子,哭着说:“我最依赖阿阵了,我怎么会把你的忠诚丢掉呢?没有阿阵的话,我该怎么办?我什么都做不好的……呜呜,你不要生我的气,不要这么凶好不好?"
“嗯?”他低头看着她,平静、缓慢地问道:“您只是把您的家族和家人放在了我的忠诚前面,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为什么要向我道歉呢?"
“因为阿阵不仅是我的手套,还是我唯一的朋友,我生命中最亲密的人,我不想你不开心,也不想你生我的气。"
“我以后再也不会那样做了……”
反正现在阿阵也被允许参与家族的事情了,没有人可以再从她这里将他夺走。
她蹭蹭他的脸颊:“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再把阿阵给别人了,我们永远都在一起,好不好?"
少年抬指触碰她的脸颊,像是在给她擦眼泪,但摩挲的力道很轻,很慢。“但愿如此,我的小姐。”
亲人的离世是很哀伤的。
但这种哀伤好像总是走得要缓慢一些,大脑好像知道它们会留在身体里很久很久,所以在学着和哀伤共存
,让它显得不那么尖锐。
葬礼上,前来吊唁的人很多,绘梨穿着黑色的裙子,站在哥哥们身边,脊背挺得笔直,一整天下来,只感觉脚都要废掉了。
一进小轿车,她就和阿阵抱怨着自己的腿到底有多么痛,少年姿势松散了一些,任由她钻进自己的怀里,然后低头给她按摩小腿。
“总是有傻蛋盯着我看。”在卢西安诺家族长大的女孩理所当然地认为只有家里的男人最好,外面的男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还有一个臭家伙缠着我想和我说话,天呐,爸爸才刚死,我看着那家伙脸上傻乎乎的笑,只想给他一拳。”
他沉默着听着她的抱怨,感觉车里钻进了一只小百灵鸟——意识到自己在用这样的词汇去形容主人,他愣了好一会。
那天的话无疑在他的心头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她诚实地坦白了她的依赖,说他是她生命中最亲密的人,她唯一的朋友,并且给了他承诺。
再怎么样终究还是一个14岁的少年,黑泽阵已经有段时间没有睡好觉了。闭上眼睛,黑漆漆的世界里就会浮现她的脸,她的眼泪,会想起,她哭泣着说有多么依赖自己。
可爱的,柔软的小生物,他将要一生侍奉的主人。
回过神,她又亲昵地抱住了他的脖子,用脸颊蹭他:“阿阵最近是不是好辛苦?感觉都有黑眼圈了……是不是睡不好?"
他一直都在自己的床底下打地铺。女孩摸摸他眼下的乌青:"你长大了,也应该有一张自己的床了……"
他看了看她葱白一样嫩生生的手指。"您才12岁,我的小姐,等您进入青春期,我会退到您的门外。"
“哦……”她把小脑袋埋进他的胸口:“我不喜欢那些意大利男孩,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像是阿阵一样呢?"
不说话,酷酷的,也不会傻里傻气地笑,说一些憨头巴脑的东西。
少年没说话,沉默地帮她捏着小腿,她有点困,很快就蜷缩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我亲爱的,你不能这样依赖你的手套。”葬礼之后,三哥送爸爸回了故乡,大哥二哥忙了半个多月,才终于找到空闲来教育她。
大哥按着她的肩膀,很认真地说道:“听着,宝贝,你该学着处理一些事情
了,尤其是父亲留给
你宝石生意,这绝不能交付给一个外人。相信我,那些钱多得足够引起任何人的贪婪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