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快雪取出银针,在她肚皮上施了几针。
这施针有讲究,须得先将银针灸入要穴,再将真气注入银针。也是这夫人运气,遇上江快雪,否则就是把青翡谷的医馆们请来,对这大肚子也是束手无策。
江快雪收了针,擦拭干净,站起身道:“好了。”
聂郎官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有些不放心,追问道:“神医大人,我夫人的肚子还没消呢。”
“放心吧,三日内必消。”
“她久病在床,要不要开几幅固本培元的药剂”
江快雪想了想:“多喝热水吧。”
聂郎官迟疑地点点头,见江快雪的确没有多余的话要交代了,这才将人请出卧房。江快雪给夫人输入真气时,他就看出来江快雪乃是修行之人,暗自揣测江快雪可能不稀罕那些黄白俗物,叫手下人取了他的珍藏来,打开盒子献给江快雪:“神医大人,这是在下祖上传下的神锋剑,在下祖上也曾是名门望族,如今在下不过一介凡胎,早已用不得这神锋剑,只能借花献佛,还望神医大人不要嫌弃。”
江快雪脸色登时苦苦的,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重谢吗要一把剑有什么用还不如给他钱呢
聂郎官察言观色,看他不甚满意,又从怀中取出一叠纸:“这是在下在城中的一处宅邸,闲置已久,神医大人若不嫌弃,还请笑纳。”
有屋子住倒还不错,好过睡土地庙。江快雪这才收了,看看那把剑,不太想要。
聂郎官却是殷切地望着他,似乎这祖传宝物神锋剑是个烫手山芋。江快雪忽然想到,修行之人若是被普通人得罪,通常都是杀了了事,哪有特意大费周章给普通人下毒药的。非得这么做,那必定是有所求。
普通人能有什么让修行之人觊觎的那多半是法宝宝贝之类的了。
这把祖传宝物神锋剑,就是个烫手的宝贝。
江快雪接过剑,看着聂郎君:“要我收下这剑,替你挡灾,也不是不行,你再拿五百两银子来。”
见他说着这般直白地要钱,聂郎君也是好一阵无语。叫人拿了银票来,江快雪满意地收了银票,带上房契,抱起小松月真。
聂郎君送他到门口,江快雪又转过头来:“你夫人若还有什么不舒服,到你那处宅子来找我。另外,你帮我打听打听,城中有没有行踪诡异的修行之人。”
聂郎君应下。
那处闲置的宅子离聂府倒也不远,江快雪抱着小松月真,买了些日常所需之物。把宅邸打扫干净,天色已近傍晚,他随便做了顿饭,点上灯,和小松月真坐在桌前正吃着,门外传来敲门声。
开了门,一个眼生的妇人牵着个打扮仔细齐整的小男孩,手里端着一碗酥酪,和善地笑道:“你们是刚搬来的吧我家就在你们隔壁,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们。今晚吃食做多了,这碗酥酪你们收下。”
她说罢,不由分说把酥酪塞给江快雪,牵着孩子走了。
江快雪有些不好意思,一旁的小松月真却是认真地看着那孩子的型,眼神有些羡慕。
好吧,刚才那孩子的型的确挺新奇的,不过江快雪是真的不会梳啊松月真原来这么臭美的吗,和他一起生活了几十年怎么都没有现
两人把酥酪分食了,江快雪洗了碗,把银票点点,满足地收进怀里,跟小松月真说:“有了钱,咱们想做什么都能方便许多,打听你弟弟的消息也快。”
小松月真点点头。
江快雪又问他:“想不想家要不要我先把你送回家,再去找你弟弟”
小松月真犹豫一下,还是摇摇头,许是怕爹娘责骂他把弟弟弄丢了。
江快雪便不提了,到了戌时,他吹了灯,带着小松月真一起在床上躺下。
小松月真有些纳闷,拉着江快雪的手:“江遥哥哥,我还不困呢。咱们这么早睡吗”
江快雪昨夜一宿没睡,其实已经困极了,听见他这么说,只能坐起来,两人借着窗外的月光,坐在床上大眼瞪小眼。
“咱们为什么不点灯”小松月真百无聊赖地坐在窗边,双手托腮。
“省些灯油。”江快雪厚着脸皮,指着窗外的月光:“你看,月亮明明也很亮啊用不着灯。”
小松月真看他半晌,深深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躺回床上,决定还是睡觉吧。
第二天一早便醒了,江快雪洗漱完,侧耳细听隔壁院落的动静。听见隔壁传来小孩的说话声,江快雪架上梯子,爬上墙头,隔壁院子里,昨天那个妇人正在给小男孩梳头。
江快雪偷偷探着脑袋,墙沿上只露出一双眼睛,把妇人梳头的步骤一一牢记在心,下了梯子,叫来小松月真,拿着梳子给他梳头。
先是把头分成两边,一边扎一个马尾辫,再把马尾辫编成麻花辫,缠上丝带,沿着木头簪子盘成灵蛇状。另一边也如法炮制,待编好了,小松月真头上顶着两个海螺般的髻,十分可爱。
小松月真摸了摸头,美滋滋的,又有些害臊,抱着江快雪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谢谢江遥哥哥。”
江快雪摸摸下巴,有点不好意思,他向来不习惯跟人亲近,除了松月真。不过他并不抗拒跟小松月真这种温软无害的小朋友亲近。
小松月真又攥着他的手,摸摸他尾指上的那道疤,跟江快雪说:“江遥哥哥,你这疤是怎么来的”
江快雪有些唏嘘,又不好跟小松月真说那个断我尾指筋的人就是你,只得说:“是一个故人伤的,他并不是故意的。”
小松月真撇撇嘴:“还好你不是我们松家的人,否则那个伤你的人也太狠毒了。我们松家的剑法,要诀都在右手尾指上,若是断了一个人的指筋,他的剑术就废了五成了。”
江快雪叹了口气,他又怎么不明白。小松月真抓着他的手,放到嘴边呼呼,看起来十分心疼的模样。
两人吃了早饭,门口又砰砰地传来敲门声。江快雪开了门,外头站着个中年男子,留着短髭,穿着一身体面的锦缎袍子,见了江快雪,他恭恭敬敬行了礼:“神医大人,我家夫人身子大好了,老爷叫我来道谢,待夫人好了,他还要带夫人一起登门道谢。”
他身后站着两排家丁,抬着三口红木箱子。江快雪侧过身,让他们进来,详细问了夫人的情况。昨天傍晚他们走了没多久,夫人就开始上吐下泻,闹腾完了,又嚷着口渴,喝了好些水,这么折腾了一晚上,今天早晨起来,精神却是好了许多,也能进些汤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