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快雪知道,顾大夫是怕经过顾小曼这事,他们之间生分。他这是真正把自己当成亲传弟子呢。
江快雪有些感动。
“你跟那个松是姓松吗你跟他怎么样了”顾大夫对这小徒弟的感情状况还是挺关心的,回家听闺女说了松月真是小江的男朋友,他就留心上了。
“我们没怎么样。他眼睛好了,我现在就搬出来住了。”
顾小曼一听这话,嘟囔道“我就说么,他肯定早就好了,之前装瞎呢。”
“怎么说话呢你,人家好好的装什么瞎。”顾大夫挥挥手,把她赶到屋里去“眼睛好啦,那敢情好。不过你搬出来干嘛呢你们俩不是不是在处对象呢吗”
江快雪苦涩地摇摇头。
“唉这”顾大夫也不好多问,只能问问别的“那你现在搬出来了,有地方住吗”
“没有,打算在网吧凑合凑合,一边找工作一边找房子。”
顾大夫一拍脑袋“别找工作了,你就开医馆吧。”
顾大夫原先是开医馆的,有家门面。他不再看诊之后,那家门面租了出去,这阵子快到期了,人家也不续租,刚好可以转租给江快雪。
“你那水平我清楚,开医馆是足够了。你要有什么拿不准的疑难杂症,还可以来问我”
顾大夫办事风风火火,很快就把这事定下来。江快雪反正也没有别的事情做,于是便答应下来,托江风帮忙,很快把手续执照全部搞定,开始挂牌营业了。
刚开始营业,生意不是很好,不过江快雪不气馁,反正他吃住都在店里,这方面花不了什么钱,每个月的营业额也够抵店租的。
就是有时候会想起松月真。
他在电视上看了,志明科技的老总赵志明涉嫌几项重大经济案件,已经被批捕,看来是要把牢底坐穿了。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松月真的手笔。
江快雪已经三个月没见到他了。
这天下雨,医馆里没什么生意,江快雪一个人坐在画架前画了会儿,医馆门口走进来一个人,身量高挑。他收了伞,放在一边,走到医馆里头,低头看着江快雪。
江快雪也愣愣地看着他。
“阿真你,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病。”松月真脸色有些憔悴,期期艾艾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江快雪,仿佛唯恐一个眨眼江快雪就消失不见了似的。
江快雪从画架前站起来,领着松月真在桌前坐下“哪里不舒服”
“失眠,多梦。”松月真没有说谎,他这阵子经常失眠,在床上辗转反侧好久,总是不停地在想江快雪的事。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也都是江快雪。
有时梦见江快雪十五六岁的模样,个头还是这般高,人很清瘦,剃着平头,穿着破旧的校服,一个人坐在小厨房里杀鱼。有时只能看见他的背影,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坐在学校操场的双杠上。他的裤子有点短了,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腕。
在他的梦里,江快雪大多数都是阴沉孤僻的模样,阴沉孤僻的人并不讨人喜欢,可看到江快雪的模样,松月真却特别想走上前,用力地抱住他清瘦的肩胛骨。醒过来时,他止不住地难过,为江快雪那个孤独的背影,也为自己错过了他那些孤独的岁月。
在梦里,他也有开心的时候,却很少。跟一个叫莫飞的学生在一起时,他是开心的,但这些片段很少,也很琐碎,梦境里松月真甚至看不清莫飞的模样。再然后,江快雪长大了,他的衣着打扮变得精致考究,他的目光也开始追随着一个人。
松月真看不清楚那个人的模样,可他知道,那个人就是徐知。
在他的梦里,江快雪的目光是隐忍而热烈的,然而就像外表平静的火山,总有要喷的时候。而江快雪唯一的一次喷,就是鼓起勇气告白,然后强行亲了徐知一下。
接着他被徐知满脸厌恶地推开了。
江快雪眼睛里的火山,在那一次归于死寂,化成漫天的灰烬,冰冷地堆积在眼底,把他那笨拙而青涩的感情全部尘封。从此,那个世界杳无人迹,没有任何人再踏足。
松月真讨厌着这个人。如果可以,他想抓着这个叫徐知的人的衣领,狠狠地质问他,他凭什么占有江快雪全部的目光。他不过是比自己早一点遇见江快雪罢了,他凭什么这么幸运而他又凭什么压根不把这幸运当回事
这是自己求而不得的东西,他凭什么不屑一顾
松月真妒忌妒忌得要疯
可是他做不到,这几个月时间,除去对付赵志明,他都在找江快雪的过去,可他越是调查,就越是疑惑。调查结果里,那个从小到大养尊处优的人从来没有杀过鱼,没有穿过小一号的衣服和短一截的裤子,他想要什么都有,从没吃过一天苦
这压根不是他知道的小江。
小江他到底是谁
松月真神色复杂地看着江快雪。
江快雪一无所觉,认真地给他把了脉,从脉象上来看,松月真最近的确心神不宁,容易失眠多梦,江快雪写了个方子,一面交代松月真“这药你按时吃,待会儿我给你按按几个穴位,你有点思虑过度,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江快雪把药方子递给松月真,带着他走到内室,让他躺在推拿床上,给松月真推拿肩膀和头部。
松月真伏案工作,一坐就是几个小时,肩颈绝对有问题。肩颈的经络不通,又会引起头疼失眠等症状。
松月真叹了口气“有一件事,让我每天都在烦心。”
江快雪有些不解,问道“是什么事”
他母亲的赌债已经还完,害了他的人也都受到了惩罚,他还有什么可烦心的
“我一直在想,小江,你究竟是谁呢”
江快雪的动作顿住了。&1t;